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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曦却是呆呆地站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给自家辛苦工作的母上大人端一杯温热的茶水。

  “站门口吹风不冷吗？过来坐。”真·女王大人下达了指令。

  程曦这才关好门换了鞋，走到沙另一头坐下。

  “我一直以为，”女王大人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这失败的婚姻所带来的不为外人所知的辛酸，至少能给你些警示。在翅膀长硬之前，在可以独立生存之前，一切情啊爱啊，都只是风花雪月的儿戏。若是陷进去，基本上跟挖坑自己跳没有什么区别。你们课文里不也学了么，女子耽兮不可脱。你把自己的前途、名声，你的心都交出去了，结果呢？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他能保你平安吗？能许你一个未来吗？什么都得不到，你满意了？”

  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程曦在言语打击之下越觉得自己孤立无援，那一点残存的坚持隐忍仿佛强风中摇曳的蒲公英，随时会被吹得烟消云散。

  “前车之鉴摆着，你不看，非要去跳火坑。行，我就当是你青春期心里不安分吧。但是我就不明白了，听你们班主任的话外音，似乎那个男孩也并没有多么出类拔萃。你身边应该也不缺品学兼备的同学，你不选，挑了个普普通通的，这又是个什么思路？”

  程曦捞过茶几上的纸巾盒，连着抽出好几张纸，抓作一团毫无形象地擦着泪水。

  “按说你马上就是成年人了，无论是心智还是眼光，都不该如此幼稚。现在做事情不计后果，出了问题又手忙脚乱无计可施，哪儿还有一星半点儿以往聪明伶俐的影子。”程曦的妈妈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无奈和失望，看着自家女儿颤抖的手和抽泣着抖动的肩膀，坚定道，“我不管那个孩子是谁，长得有多帅，人品有多好，或者是有多喜欢你。他的所作所为对你造成了伤害，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身为家长，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我唯一的孩子。”

  程曦停了下手里的动作，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从朦胧的视野中努力辨认着母上大人脸上的神情。

  可惜眼泪太多，太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出于对你和那个孩子的尊重，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刚好案子马上就要开庭，我手头还有很多资料没有准备完，一会儿还要回去加班。”程曦妈妈边说边站起来，走到冰箱旁边取了些时蔬和鸡蛋，“晚上就吃汤面吧。去把脸洗洗，眼睛用冷水敷一下。我等会儿帮你请假，这几天在家休息，动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清楚眼下的形势，三天以后，我要得到个满意的答复。如果得不到，你不要怪我为了维护女儿而采取的手段。”

  女王的话音越往后越冷硬，说到最后，已经毫无商量的余地。

  程曦看惯了她平素里的行事作风，知道辩解无用，只好听话地默默去洗脸做冷敷。

  第一百一十章甜蜜回忆

  事业型人的典范——程曦的妈妈，工作能力毋庸置疑，相对的，做饭能力就比较差强人意了。

  一碗寡淡的细汤面，吃不暖冰凉的心。

  悠扬的手机铃声在母女两个埋头吃饭的时候一直响个不停，似乎因为原本就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在找她，女王大人全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只是在吃完饭后草草将碗筷放进洗碗机，跟程曦说了句“想好了告诉我”，就匆匆出门了。

  于是装修高雅的房间里，又空荡荡地只剩下程曦一个人了。

  程曦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感觉酸困的眼睛稍微好些了，慢慢地起身收拾好餐桌和厨房，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倒是布置得很温馨。因为课业忙碌而无暇弹奏的白色钢琴静默地伫立在门边，庞大的书架占满了剩余的大半面墙，书架上除了书，还摆着很多朋友们送的小摆件。床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偶，而书桌上，则摆着几次获奖的照片。

  程曦想起刚才在车上被问到的问题，慢慢地走过去拿起了那个“特殊”的相框。只见照片的右边，在程曦的身后，有个清秀的侧影，那是同样获奖的安亦稞，正在与照片外没有被拍摄到的什么人聊着天。

  程曦的目光却没有聚焦在安亦稞的身影上，而是盯着照片里自己垂在一侧的右手出神。那被白色裙角遮住一半的手里，抓着个模糊不清的盒子——是王立辉送给她的，她喜欢吃的薄荷糖。

  当然，这个细节，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了。

  而此时此刻，在马路上游荡着的王立辉，也在想程曦。

  寒风刺骨而萧瑟。王立辉已经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了几个小时，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他却不想回家。

  手机一开始还震动几下，他没理会，任凭它兀自在口袋里蹦跶，而后彻底消声——应该是没电了。他猜测大约是何远、韩修泽他们担心来的询问，也有可能是自家父母来的质问，反正是什么都不要紧，他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

  他只想知道程曦怎么样了。

  路边的抓娃娃机突然响起了音乐声，近在咫尺，惊醒了魂不守舍的王立辉，他下意识转过脸，看到玻璃上映照出的苍白面孔，满满的无措和惊慌。

  恍惚间，王立辉的思绪忽然飘回了之前暑假的时候，他陪程曦去市立图书馆借书，路过与眼前这台类似的、孤零零的抓娃娃机。程曦当时似乎心情特别好，停下脚步，冲着他摊开雪白的手掌，笑眯眯问：“你身上有零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