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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物以贵为稀（第1页）

胡敬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又觉得不合常理，又问道“所谓低价卖粮，究竟底价几何？”

万娇伸出四根指头，道“四百钱一石，最低价。”

胡敬大吃一惊，奇道“粮价平日二百钱一石就算贵的了，这是最低价？如若出这个价，庐阳焉能出兵？”

万娇微笑道“你一定听说过‘物以稀为贵’，可曾知‘物以贵为稀’？”

胡敬摇了摇头，又听她继续说道“我这次回豫章方才知道，哪里是我们万氏在囤积粮食，全天下的商人都在囤积。三王聚义，一边兵几十万，不事生产，一边却是贵族豪强们都在囤粮。

庐阳久被围困，府库存粮不多。你放出风去，就说最低价四百钱一石，明日粮价就能出六百钱一石，甚至千钱。粮价一涨，商人惜售，从豪强地主到中小富户都会囤积。囤粮之人越多，粮价越涨。粮价越是涨价，能买到的粮就越少。

不出三日，他们就会知道粮食的价值，才会愈动心。只有动心，才会真正兵。否则，羊入虎口尔。”

胡敬叹道“如今我方才知道商人之道啊。”

万娇莞尔一笑，道“方才说的是公务。这奁盒里面装的是金丝翡翠玉簪，上面有一对锦绣凤鸟。谁能决定出兵，你就看着办吧。”

光听这名字，就知道这玉簪之贵重。胡敬会意，称喏退去。

萧彦儿看着万娇对几人的安排，不由心惊，自己是绝对想不到这么远的。整个过程，她想了又想，便问道“三日之期，是等庐阳兵吗？倘若庐阳失约，又或是拖延，岂不危险？”

万娇却道“我要他出兵，并不指望他能一举解围，只要能牵制乞活军一部分兵力就够了。这次我只给了你二十车粮食，你可要藏好，你那里才是最危险的。”

萧彦儿心下一横，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广德一路进了成德，萧彦儿押着二十大车粮食交给鱼向东，入了县府。萧彦儿与鱼向东说起县城西面有水门一事。

二人便顺着水渠向西探去，靠近西面城墙的终点却是一座几乎荒废的官邸。鱼向东从官邸门楣上那斑驳歪斜着的牌匾上，隐约看见“水衡台”字样。

那官邸大门紧闭着，杂草野花爬满院墙，一副破败萧条景象。萧彦儿绕着院子，寻着一处斜着几块青砖破损凹凸不平的地方，腿上一力，不等鱼向东反应，已经“腾腾腾”上了院墙，一个转身便翻了进去。

鱼向东转回大门，轻轻敲了两声。萧彦儿在里面打开门，迎他进去。成德县的水利工程每隔好几年才修一次，水衡台官邸久无人管，屋内蛛网横生，门窗腐朽。

穿过二堂，来到后院，后院西面紧贴着城墙，却有两个人工修建的大池子，西面的池子高，里面水面上尽是枯叶腐枝，水透过滤网“哗哗”流向东面较矮的池子。东面这个池子水就干净多了，通过几个大的石管，连接进城内的水渠之中。

萧彦儿取来一根长长的树枝，在西池靠近城墙的位置，来回拨开杂物，果然在墙下见一道水门，湖水从水门正缓缓的流进来。

鱼向东道“这万妃料事如神，实在高明。却不知王妃探得这水门要如何用呢？”

萧彦儿眨了眨眼睛，却道“鱼县丞，把成德能找到的船只都征过来，停在西北的芍陂湖中隐蔽起来，可否？”

鱼向东心下了然，便点了点头。

钱德海每天又运二十车“粮食”来，皆入成德县府仓库。搬运之时，有广德王府的民夫假装不慎，摔破面上一袋子，白花花的米从破口处流淌一地。普通百姓士卒见状心安，而在别有用心的人看来，却是一条重要情报，直接送到了流民帅田赢这里。

田赢派人侦查广德县城，只见城门紧闭，已有严防死守之准备。又见城墙上汉卒和蛮兵交错，心下暗惊。

他得知广德王今年正月娶了一位妃子，正是护蛮校尉之女。猛虎寨又在密林高地，不好对付。上次派出的偏师被三虎山的蛮兵杀得大败，那些蛮兵甲杖齐全，凶神恶煞，士卒们心有余悸。

而成德县城中流民组编的护卫军大多是旧部，又有内应，田赢心下计较，自己围攻庐阳不克，抢来的军粮渐渐不支，不如先破成德，占了府库的粮食；再下广德，凭借自己人数优势，应该十拿九稳。

成德县城西面是水，大军不好展开，南面又怕广德派兵呼应，主攻方向应放在东面或北面。田赢派三千余人佯攻成德南门，牵制城内守军，但其实主要还是防范广德的蛮兵北上救援。又派二千余人佯攻西门和北门，自己则率主力一万三千余人主攻东门。

待乞活军各部就位，准备完毕，田赢便下令攻城。

清晨的浓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成德的四门就能隐约看见大批的流贼士卒，密密麻麻像蚂蚁一般聚集在城外。

萧彦儿身披玄甲，对着麾下将士们，大声道“贼人来犯，劫掠县府，杀戮百姓，无恶不作。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曾被裹挟，如今刚刚安定，奈何贼人不让我们过好日子。今日，我只教你们知道，守卫成德不是为了旁人，而是为了自己。”

底下士卒们有的愤恨，有的悲戚，也有的麻木，有的不屑，心怀各异。

萧彦儿身旁的亲兵擎着一杆红旗，上书一个“萧”字。萧彦儿又道“记住这面大旗，不管形势如何危机，你们愿意追随我的，就跟着这面旗帜。”

说罢，分兵驻守各门。萧彦儿带上铁面具，亲守东门。

东门是乞活军大军主力压制而来，最是危险。只见流贼军中缓缓推向前数百辆虾蟆车，车顶是个大的铁皮盖子，盖子下面是一个大箱子，箱宽一丈，深一丈四，里面装满土石，下方开口。

虾蟆车停在护城壕边，将土填入，又被人力推回后方，继续装土，来回填壕。城墙上得箭矢根本穿不透铁皮盖子，萧彦儿只能眼睁睁看着护城壕被一点点填平。

守军这边着急，乞活军那边却不停歇，中间对着东门，又推来三辆冲城车，车四周的军阵中，又流贼士卒抬着百余架云梯，静静等着护城壕被填平。

两边又推来几座飞楼立在壕沟不远处，飞楼有四五丈高，可能是攻庐阳时设计的。众人站在成德县城的门楼上，看着飞楼居高放箭，不免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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