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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方零落一地残尸，再无人敢造次。

  鼓声又起，容落云轻轻飞回击鼓台，脸庞血雨斑驳，不晓得擦，衫子透湿也不拧拧，仍低头捯饬那一撮碎玉。

  台上传来：&1dquo;承让。”

  他觉得耳熟，眼尾一扫急急停下，留在霍临风身上。是流水席那日见过的、捡了又遗了他帕子的那人。倏地，那人挺立雨中，昂起头，凌厉双眸直直地看来，又直直地投入他眼中。

  隔着朦胧烟雨，多谢烟雨朦胧，否则真真切切对视一眼，叫人忆起相撞的难堪。

  比试开始，容落云这才觉，另一人乃汤山小元尊。赤手对拂尘，他正猜测那人武功如何，台上却在十招之内分出胜负。

  霍临风轻松连胜三人，横空出世般，惹得众人微茫。

  他却不欲多留，吊人胃口般，上马牵缰回去养精蓄锐。&1dquo;驾!”奔出一截，忽又拽紧缰绳调转回来，许多人看他，眼中尽是好奇。

  驰骋沙场十年的将军，举手投足定和江湖人有异，单是纵马的风姿已叫人引颈。众人不知他瞧什么、等什么，他遥遥望向击鼓台，淡淡一笑。

  容落云不知何意，也不确定是否在看他。这时只听对方喊道：&1dquo;鲁莽冲撞，愧赧多日。大雨为歉，望君海涵。”

  他陡地想起，对方当时说过，拔得头筹再与他赔礼道歉&he11ip;&he11ip;原来如此。

  周遭人狐疑，6准乱问：&1dquo;他对谁说呢?二哥，你知道吗?”

  容落云低声：&1dquo;我怎知道。”

  马蹄踏雨而去，霍临风远了。

  他本无心入江南，俯仰窥天，却见北风欲绝云。

  第11章

  &1dquo;手脚麻利些!”为的弟子喊道。

  &1dquo;腥死人了，黏糊糊的&he11ip;&he11ip;”弟子们耳语，搭手往木板车上抬尸。雨蛮下一天，这会儿将停未停，有人啐道：&1dquo;冲冲手都不成，熏死老子!”

  天黑沉沉的，鸟兽作散，不凡宫的弟子清理周围尸体。一人在台上招手，机灵样，其余人蜂拥而至，汇聚在那一道沟壑周围。血被冲淡了，盛着一峡颤悠悠的雨水。

  &1dquo;劈云剑法的绝招一出，别想留全尸。”有人说。

  大家嘀咕片刻，四散开继续运尸，一车车的，将后山深处的坑洼填补成乱葬岗。各染一身腥，回不凡宫时簇在一处，墙角躲雨的山猫狂嘶一声便逃了。

  &1dquo;那小畜生嫌咱们臭呢。”弟子笑骂，&1dquo;哪天叼了无名居的鸟儿，看它还逍遥。”

  整座冷桑山都是那山猫的地盘，遑论不凡宫，但它唯独不敢靠近无名居。曾有一回，乳白碎石间，一地乳白鸽子咕啾，它龇着獠牙来袭。容落云临窗瞧见，噙着果脯，吐出果核在指尖弹飞。

  山猫中招，没扑到鸽子便翻滚在地，嘶叫了整整半柱香的工夫。信鸽入笼，容落云慢腾腾走出来，弯腰探手覆上山猫的后颈，运巧劲儿一捋，山猫登时仓惶地蹿了。

  信鸽惯会通风报信，那之后，常有振翅的玩意儿扑至无名居避难。

  此刻的无名居暗着，容落云一进门，梁上喜鹊便叫唤不停。他暗叨一句&1dquo;吵人东西”，却啾几口，到廊下仰头逗弄。

  脱掉透湿的鞋袜迈上地板，赤脚慢步，滴答一路雨水走进内堂。只点一盏小灯，屏风一遮，昏沉沉的。容落云解衣沐浴，脸庞、颈子，沾染的血迹洗净了，连周身的杀气也一并洗了。

  这一日刀光剑影，在外充得凌厉，其实可真累呀&he11ip;&he11ip;

  房中静得人心慌，他背靠桶沿拂水，将将弄出点动静。不待水凉便出，穿上小裤里衣，抱条锦被掂只丝枕，到窗前小榻上睡觉。

  小榻短窄，他蜷成一团正好。

  昏沉之际，浸了雨水的碎石叫人踩得咯吱响，紧接着一声&1dquo;二哥”传入，音色稍稍稚嫩。刁玉良将伞一收，跑进来，脱了鞋便往榻上拱。

  咕咚!容落云将半大孩子踹远，裹紧被子坐起身来。刁玉良连滚带爬扑回：&1dquo;二哥，叫我暖暖!”挤上榻，二人挨坐，他摊手献宝，&1dquo;瞧，富贵经。”

  一张小册，外皮未写名目，里头阖宫弟子齐全，还登记着银两。容落云夺下细看，原来此为场外赌局，赌的是比武大会的胜者。

  刁玉良翻了翻：&1dquo;大哥也下注了，三百两，邹林。”

  容落云微微讶异，没料到段怀恪也跟着闹。刁玉良说：&1dquo;三哥先丢四千两，又出赏金一千两，再加流水席的开销，他咬着牙要翻本。”

  容落云寻到6准，压阮倪，下注三千两。怪不得阖宫弟子参与，若6准一输，三千两可有得分。&1dquo;二哥，”刁玉良晃他，&1dquo;我矛盾许久，你帮我压一个?”

  明日将决出三位胜者纳入不凡宫，再历宫内四关，拔得头筹便为一等大弟子。容落云叨念&1dquo;拔得头筹”四字，那人浮现，隔着烟雨影影绰绰。

  生面孔，武功高低未知，只记得浑然一股傲气。偏头低嗅，柚叶味儿若有似无，还飘浮着。就为帕子，容落云这样想，就为拾去他的帕子。

  &1dquo;老四，压&he11ip;&he11ip;”容落云哽住，&1dquo;我还不知其名，明日问问。”

  刁玉良不甚放心，无名小卒?却又不好明拒：&1dquo;二哥，我就三十两，你帮我好好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