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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得他双腿抖，浑身支撑不住地频频流出冷汗来。心慌心悸的感觉，恶心得极为难受。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终于有个人来见他了，是高继明手下一位俞总：“6先生，好久不见！主席正在约见重要客人，派我先来和您说一声，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俞总笑得一团和气，6先生脸上皮肉抖动着。要是平时，这人和自己搭腔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俞老弟，我现在急得很，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犬子一事想必您也知道了。我只是想来问一问，案子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我那不孝子是绝对没有那个胆子涉事的，律师也请了，但是法院那边迟迟不办，律政司又如铁桶一般，打听不出任何消息，这让我急得如何是好？”

  那俞总也是满脸慎重：“这事主席也是心急如焚，6公子一案都在律政司。但是主席的情形您也是晓得的，政界的事他不便插手，早两年，金牌律师徐思敏将我们主席的二弟高司长拉下马，主席便心灰意冷，不许高家涉足政界了。这事您不知道吗？”

  6先生面上一僵，后背骤然蚀骨般寒冷。他怎么不知道？就是他联合徐思敏将高家拉下马，换上如今的金司长。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主席也是有心无力啊！”俞总在一旁叹道。

  6先生只感觉自己牙齿冷，骨头都在颤。

  报应啊，这难道就是他的报应！

  早些年，6家是跟在高家后面的小弟，两边有很长一段蜜月期；这些年6家如日中天，俨然有吞并高家成为金城一霸的架势，两边早已貌合神离。

  如今，他竟是求到敌人面前来了。

  然而6先生不死心，他头蓬乱，萎靡在地。

  穷途末路之际，不禁当堂喊道：

  “高继明，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我知道运作疏通都要用钱，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6氏正在负债，光债务就已经一百多亿，账面上的资金只剩下两亿，我都拿来了。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够的。这里有两个矿还有石油公司的股份转让书，我只有这些了！高继明，高主席，我求你了，救救我家老大吧！求你救救他吧……”

  6先生垂着头，跪在灯光辉煌的客厅里。全厅的人都看着这金城豪门里的人物当堂下跪求人的场面。

  高继明在帷幕后对着严一维道：

  “差不多了吧？”

  严一维欣赏着6先生的姿态：“还不够。”

  “你想要怎么样？”

  严一维看了高继明一眼：“我要6家消失在金城。”

  高继明抽了一口雪茄，微微笑了：“您这胃口，我也是第一次见。”

  “快点吧，你要钱，我要人，义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6先生在高家跪了一场回来，膝盖几乎直不起来。最后还是俞总将他请了回去，让他回去等消息。6先生几度跪昏过去，但病情竟然也没有作，只是眼窝陷得很深，浑身冻得抖。他坐在车里，拿毯子裹住自己，颤颤巍巍地回家去了。

  回到家，他便将自己锁在书房，神经兮兮地开始算帐。高家的胃口很大，两个矿和石油公司的股份虽然诱人，但还是填不满的。他要顾老大，但也不能只顾老大。救老大，只是在救他自己！救6家！他此刻脑子极为兴奋，在台灯下极地运转着，丝毫没有方才下跪求人的屈辱。他几十年风雨走过来，这点屈辱又算什么？他先将所剩无几的财产算了算，公司、投资、股份、房屋车等不动产，然后将其分成了三份。老大大概不会死，判个几年出来，6氏还是要给他的，那么公司股份和一些无形资产就要给他，也算给6家留一点薪火！

  小儿子什么都不懂，不懂得经营，不会赚钱，只能给现金。他将所有的现金和最近变卖的资产，多达四十亿存给小儿子。但是就算四十亿这也是不够的！阿雪不会赚，花钱一向没有节制，这四十亿远远不够，他还想再给他留点，多留点，留到能供他老、供他死，一生无忧无虑。可是没有时间了，做父亲的穷尽所有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些！

  6先生眼角滚动着浑浊的泪珠，他想起6雪羽就是彻心彻肺的痛苦。最后的一份，他留给自己，十亿，留给自己的养老钱。这次如果能侥幸度过，他什么都不做了，陪阿雪躲起来，过一过晚年生活，他谁都不想见。

  这么一番激烈运作，他心力透支，内心绞痛，赶紧拧出一片药来吃上。缓过了好一会，忽然想起一个晚上都没有见过阿雪了，他是不是还在哭？还在生自己的气？

  想起来，他按了一下铃，叫人把阿雪叫来。

  不，还是他过去看吧。

  他艰难地让人把自己推到阿雪卧房外面去。

  虽然打了他，但是打在他身上疼在自己心里。还是要哄的。

  他不想让他哭。

  他来到卧室门前，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些，轻声地问道：“阿雪，你睡了吗？不要生爸爸的气了。爸爸心里疼，你出来见见爸爸好不好？”

  门里没有应答。

  他以为6雪羽还在生自己的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痛，叫人把钥匙拿来悄悄扭开门。

  里面一片漆黑，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阿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