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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好的好的，客官可有票据在手？&rdo;他递给他一张纸。那纸是坚韧的白麻纸，折成四折。小陶展开一看，见上面写道：&ldo;凭票会到冯十春九九松江银壹万陆仟两整，言定在嘉庆分号见票无利交还不误，此据。辛卯年三月十三日龙城天顺记&rdo;小陶的笑容不变，却像对付中原最阴险的骗子那样将会票翻来覆去地检查。将票面上的水印、签名、图章、骑fèng看了又看，最后确信会票不假，才道：&ldo;冯先生，请稍等。&rdo;走入内室。再出来的时候，接待冯十春的人换成了掌柜陈善。陈善不动声色地指着会票左页上的一行小字，道：&ldo;一万六千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为可靠起见，我们有几个问题要问先生。冯先生不会责怪我们过于小心罢？&rdo;冯十春咳嗽了一声，知道是自己相貌可疑，道：&ldo;当然不会。&rdo;&ldo;这票页上写着&lso;此票务要冯十春亲收银两，倘途中遗失，别人拾得作为废纸。&rso;请问，先生是冯十春本人么？&rdo;&ldo;当然是。&rdo;&ldo;这上面还有一个绿色图章，冯先生大约不清楚，这是总号要求讨保交付的标记。&rdo;陈善又道。他表示不大明白。&ldo;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为防他人冒领，冯先生已拟出几个问题事先寄来，要求我们向领款人照单发问。&rdo;陈善不紧不慢地道。那人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ldo;请问冯先生表妹的小名是‐‐&rdo;那人怔了怔，忽然拔腿就跑！他跑得倒不快，陈善也懒得去追。小陶从内室走出来，道：&ldo;掌柜的，要我叫人抓他见官么？&rdo;&ldo;算了。&rdo;陈善叹道，&ldo;这年头这号人也太多了。&rdo;那位冒充者一口气跑到江边，躲在一块巨石后大声喘气。&ldo;大哥，银子领到了么？&rdo;在那里等待他的一个灰衣人急切地问道。&ldo;奶奶的，没有！&rdo;&ldo;其实，就算弄得到这一万多两银子，我们还有很大的亏空，现在只剩下八天的时间了。&rdo;&ldo;该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天要绝我，我能若何！&rdo;冒充者切齿道。&ldo;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与其冒领银子，不如把那个银庄抢了。&rdo;灰衣人道，&ldo;那银库里肯定有十八万两银子。&rdo;&ldo;我没干过这种事。&rdo;&ldo;大哥，干吧！八十五条人命全在你一人手上！&rdo;&ldo;你知道十八万两银子有多重么？&rdo;那人哑口：&ldo;我再去找几个兄弟？&rdo;&ldo;算了，别害人家。&rdo;&ldo;大哥！那就咱俩也行！抢多少是多少。&rdo;&ldo;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银刀小蔡么？&rdo;那人惨笑，&ldo;我的武功已废，就是有心也无力！&rdo;……在苏风沂的眼里，如果面前是一件青铜器，时间就是魅力；如果是男人，时间则是魅力的敌人。不管她承不承认，这是王鹭川得出的结论。苏风沂喜欢陌生而神秘的东西，而青梅竹马的王鹭川让她太过熟悉，熟悉得好像巧妇灶边的一个盐罐，虽然天天就在手边，也视而不见。渐晚的天色，窗外沉云低暗，淡烟疏雨中，只看得见梧桐笔直的树干和云雾缠绕的远山。王鹭川很少注意过窗外的风景，也从不觉得阴晴云雨会和自己的心境有任何关系。他是个常识的信仰者，相信大多数人对生活的看法，别人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从来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他的世界很简单，像脚踩大地一样实在。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直截了当，没什么城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聪明。恰恰相反，他在武功上悟性奇佳，不论怎样难学的东西，他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在家里他是独子，四代单传备受宠爱；在江湖上，他与大多数少年成名的高手一样，骄傲自信，从不相信自己会走霉运。饭厅里花椒油的气味格外辛辣。这是他最喜欢闻的气味之一，如今却完全没有食欲。东墙边上，一个勤快的伙计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地板，油灰尽去，露出几点漆色，一缕陈年的松木香气幽幽地从地底钻出。往日的这个时候，他要么与朋友聚会狂欢，呼卢喝六；要么在酒店的雅座里陪苏风沂闲聊。他很少在家吃饭，一天总有会不完的朋友，赶不完的应酬，不到夜半三更不着家门。尽管一日只睡两三个时辰，他任何时候看上去都精神焕发，生龙活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