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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相残。他曾深恶痛绝，可如今，他的手上也沾上了这样的血，自己大概再也没有资格指责那个京城里的兄弟了。初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光怪陆离。有时，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奔跑。就像小时候那样，祖父拿着纸鸢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ldo;祖父祖父&rdo;地喊着，开心地大笑，却怎么也追不上他。有时，她又觉得自己在打着转，祖父将她举在头顶，带着她转圈，欢乐的笑声不绝于耳。&ldo;初华……&rdo;有什么人在唤她。初华举目望去，远远的，一个少年骑马朝她奔来，将她捞起，放在身后，从剑鞘里抽出宝剑，迎面刺穿一个人的胸膛。血星子溅到她的脸上，仍带着温热。那少年低头看她，带着温和的浅笑，眉眼与她一模一样。初华也望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说出他的名字了，可就在这时，突然，少年的脸破裂开去。初华一惊，失声尖叫……她睁开眼睛，浑身汗腻。光照有些刺目，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下垫着软褥，周遭隆隆地震荡不停，这是……马车？&ldo;醒了？&rdo;一个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初华愣住，回头，却见元翊坐在身旁，倚着凭几，手里拿着一卷书。初华连忙坐起，这才觉得脑袋沉沉的，好像绑了重物。记忆逐渐浮现，她代替睿华进了齐王宫，然后，她把齐王杀了，然后……&ldo;我救了你。&rdo;元煜似乎看出来她心中所想，淡淡道。初华噎住。这是事实。她还记得那时候，她听到朔北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多震惊。她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那里，那时来不及多问，她就赶去找容姬，然后……容姬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初华不愿多想。但记忆也到这里戛然而止，犹如一场梦，睁开眼，就是现在。初华摸摸头，疑惑地问：&ldo;我那时晕过去了么？&rdo;&ldo;嗯。&rdo;元煜继续看着书。&ldo;我怎么会晕？&rdo;&ldo;我也不知晓，&rdo;元煜翻过一页，&ldo;许是受刺激太大，脑子不够用。&rdo;初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驳斥，&ldo;你脑子才不够用……&rdo;这时，马车颠簸了一下，初华这才想起些更重要的事，忙问：&ldo;这马车要去何处？&rdo;&ldo;清河国。&rdo;初华睁大眼睛，忙道：&ldo;停车，快停车！&rdo;&ldo;为何？&rdo;&ldo;我不去清河国！&rdo;初华说着，就去掀车帏，还没够着，却被拉了回来。&ldo;放开我！&rdo;初华被元煜反弯着手按在车板上，不禁大怒，&ldo;我还有急事！&rdo;&ldo;你若说的是中山王，&rdo;元煜不紧不慢，&ldo;我已经命人去渚邑接了，过不久也会到清河国。&rdo;☆、远途呃？初华愣住。元煜看着她一脸诧异的神色，突然觉得自己挺享受跟她过招的感觉。明明心思外露都写在小脸上，却犹不自知，还时不时露出尖爪，活像一只野猫。&ldo;你……&rdo;初华看着他，狐疑又犹豫。&ldo;你以为我怎知晓你在齐国。&rdo;元煜道，&ldo;你那兄长，都告诉我了。&rdo;兄长？初华听到这二字，心像被什么触了一下，忙问：&ldo;中山王对你说，他是我兄长？&rdo;&ldo;嗯。&rdo;元煜奇怪地看她，&ldo;怎么了？&rdo;初华不禁笑起来，心底如释重负。睿华原来也知道他们是亲人，他承认了。&ldo;是我兄长托你来救我的？&rdo;初华问。&ldo;也是，也不是。&rdo;元煜看着她欢喜的样子，意味深长。初华不再追问，她已经大致猜出来了。元煜跟那个大王子相熟，又一起出现，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救她。齐国两个王子的争斗，初华听宫人提起过，如今，齐王死了，二王子也死了，看看谁是获益者，就能想到元煜去齐国做了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要帮睿华，那也很简单，睿华是中山王，中山国与朔北临近，元煜若能够帮他复国，于自己是大大的好处。当然，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初华的目的一向单纯，报了仇，睿华也平安，便是皆大欢喜。&ldo;谢谢。&rdo;她瞥瞥元煜，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应当道谢才对。&ldo;嗯。&rdo;元煜仍然看着书，似乎全然没听到。初华看着他，马车外面透入些淡淡的阳光，落在元煜的脸上，眉目平静而英气，带着些不可测的深沉。他这是救自己第几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