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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白衣，身上叮当挂着的佩玉随着他的脚步微微作响，许是她刚才太专注了，并没有听见动静。徐良玉连忙站了起来，上前见礼，诵经声在静夜当中听着更别有安意，不知是这种轻轻的诵经声让人不自觉地安分，还是过了暴怒期，李德神色淡然，这一抹白，动作之间，却只有一个雅字。他这般的样貌，眉眼一动，都是景。她欠着身，见礼，在他嗯过一声后也保持着这个姿势并未站直。李德凤目微扬，目光就落在她的背脊上：&ldo;怎么？&rdo;在这里遇着他正好，此时四下无人，说话更加的方便，她在夜色当中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卑不亢：&ldo;敢问殿下，檀郎留给我的东西，是留着还是烧了，我自己能做主吗？&rdo;他点头，淡淡道：&ldo;那是自然。&rdo;她的那点小心思，就仿佛是一丁点都没有察觉到一样，李德站在她的面前，眸底是火盆里逐渐熄灭的火苗，陪伴了他多年的，他唯一信任的人，此后是病着，还是怎样，都不会再有了。徐良玉察觉到他的沉默，忙说：&ldo;那休书……&rdo;不等她说完，李德立即回神：&ldo;哦～你想拿回休书。&rdo;这还用说吗？她当然想，她当然想，不管她怎么选择，那也是她的东西。就像是听见她心里的祈盼一样，她听见窸窣的动静，忍不住抬眼一看，李德竟然真的入怀拿出了那封休书。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收走她的休书，也不明白，他为何随身携带，但是在檀笙与她的这场婚事当中，从欺骗开始，到他离去，所有的都刻进了骨血当中，她不想回顾，也不想重温，所以，她需要自由。挣脱檀笙便能获得自由。她需要那封休书，那是檀笙给她留下的最后一点信任。李德很快拿出了那封书信，并且抬高了手臂，示意她站直。徐良玉也懒得应付这些礼节，当即站直了身体，抬手去拿。不敢置信的是，他竟然十分配合，后退了一步，把休书送到了她的面前。只是她伸手拿过，李德却未放手。她抬眸：&ldo;殿下何意？&rdo;他声音淡淡的，似是不经意提起一样：&ldo;才走过时，听你说起何事难办，可是想好了，本王只管家事。&rdo;和檀笙不同的是，面前这个人喜怒无常，而且不喜言笑。但是从他对待檀笙可看出，李德的确是极其护短的个人，他两指夹着的，是休书，风淡云轻地说出家事这两个字，是可以帮她的意思，但是前提她得是家人。他将檀家看做家人吗？是要她在休书和难事当中，选择一样吗？她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慢慢地放了手，并且后退两步低头：&ldo;请殿下做主。&rdo;李德满意地看着她的识时务，很快将休书收了起来，转过身去负手而立：&ldo;是了，世间哪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总得有得有失，你懂选择就好。&rdo;火盆里最后一抹亮色，也终究灭了去。徐良玉眼睁睁看着他收起休书，抿唇不语，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眼底的不甘，他又重新拿了出来，送到她的面前：&ldo;既是他给你的，你拿回去也好，本王不会勉强你留在檀家，只是觉得至少不该这个时候撇清干系，怕他寒心。&rdo;他喜怒无常，越是看着和颜悦色，越是心惊，她哪敢再接，只扬声道：&ldo;殿下只知檀郎寒心，却不知民妇也寒透了心，就连枕边人都可能是害你一无所有的人，就算他再深情，过去也不能重来，不能原谅。&rdo;她声音清亮，掷地有声。李德挑眉，将休书递给了身旁的荣生，示意他去拿火盆，这就往出走。徐良玉连忙也跟了上来，她还没有跟他说阿姐的事情，自然不能离开。荣生挑着灯走在前面，可才出了院子，李德又顿了足，他的目光远远地瞥着那些僧人，一手扶在了园墙上，示意她给他提灯，徐良玉连忙在荣生手里拿过灯笼，站在了前面。荣生拿了火盆去一边去收拾，这边只剩下了她和李德两个人。她以为他这是要回竹屋去，可他就站在暗处，竟是不动了。过了半晌，招魂结束，檀越引了师傅们从后门处离开，院子当中只剩一个铜鼎香炉，香火寥寥。徐良玉侧立一旁耐着性子等着，好半晌李德才收回目光，他突然瞥着她，像是才想起有她这么个人一样：&ldo;那是你生在百姓家，若是天家，何止枕边人，父母兄弟姐妹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信之人，人心最是叵测，不禁一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