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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电话在他絮絮叨叨的道歉声中被挂断。路知意站在冷风里，听着耳边骤然消失的话音，手机里只剩一阵冷冰冰的嘟声。她慢慢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揉揉眼，后知后觉想起，她连一句&ldo;你最近过得好吗&rdo;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店内店外，两个世界。外间天色昏沉，秋寒已至，店内却明亮温暖，人声鼎沸。路知意瞠目结舌看着这一桌丰盛的菜肴，&ldo;这，这么多？&rdo;苏洋瞥了眼赵泉泉，还没来得及说话，赵泉泉已经率先笑起来，&ldo;嗨呀，点多了，这不是想着你没吃过日料吗？就想每样都让你试试，哪知道这店里分量太足，其实一般的日料店量都很少的！&rdo;苏洋嗤笑了一声。赵泉泉权当没听见，殷勤地夹了块胖乎乎的丸子给路知意，&ldo;来来，知意你尝尝这个，章鱼小丸子。&rdo;路知意的确没有吃过日料，别说吃了，根本闻所未闻‐‐什么猪豚骨原汤拉面，金枪鱼蔬菜什锦沙拉，北海道樱花冻，还有一大堆颜色各异的刺身……她学着赵泉泉那样夹起一片三文鱼刺身，在苏洋替她准备的酱油碟子里上下左右涮了一遍，傻乎乎送进嘴里，然后……然后噗的一声吐出来，一股火辣辣的热气从脖子根倏地冲到头顶。眼泪喷涌而出。她手忙脚乱去拿水杯，咕噜咕噜往下灌，眼泪鼻涕挂了满脸。一桌人都笑疯了，连带着被这动静惊动的周围几桌，也都跟着笑起来。隔着一层日式门帘的包间里，凌书成听见外边这么热闹，也掀开帘子瞧了瞧，&ldo;……那高原红搞什么鬼？&rdo;韩宏的脑袋也冒了出来，&ldo;是错觉吗？她那高原红比少先队员胸前的红领巾还红了八个度。&rdo;陈声侧头瞥了一眼，恰好看见路知意灌下第二杯水，抬手去擦满脸泪花的样子。视线落在她碗边那片委屈的三文鱼刺身上，顿悟。张裕之也凑热闹，&ldo;这女的真逗，走到哪儿都能成为人群焦点。&rdo;陈声顿了顿，拿筷子头重重地敲了下凌书成的手。后者吃痛地&ldo;哎哟&rdo;一声，猛然松手，帘子就落了下来，重新挡住众人视线。&ldo;操，你发什么神经？&rdo;凌书成愤怒地盯着陈声。陈声把筷子调了个头，夹了片三文鱼，塞进凌书成碗里，&ldo;废话少说，来，补补肾。&rdo;&ldo;这个能补肾？？？&rdo;凌书成表示怀疑。&ldo;能，补肾壮阳，强身健体。&rdo;凌书成不信，但成绩每年都吊车尾的韩宏信了，二话不说拼命吃起三文鱼来。男人，成绩差一点不要紧，阳刚之气最重要。赵泉泉点的那一桌菜，吃到最后还剩下一半。苏洋斜眼看赵泉泉，笑了两声，&ldo;可劲儿点吧，我要是不出声，你恐怕要把菜单点个遍。&rdo;赵泉泉脸上一红，&ldo;少胡说八道，我是那种人？&rdo;苏洋笑意更浓，&ldo;你不是那种人？&rdo;路知意也没打圆场，起身说：&ldo;我去结账。&rdo;她没心思劝苏洋少说两句，只能惴惴不安地握着兜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币，默默祈祷别超支。可墨菲定律是真神奇，怕什么来什么。柜台后的服务员笑眯眯抬头，从打印机里撕下小票，双手奉上，&ldo;你好，一共消费四百六十三，请问怎么支付？&rdo;路知意捏着那四张纸币，手心都汗湿了。她勉力维持微笑，低声说：&ldo;不好意思，我出门打个电话，一会儿付钱。&rdo;在服务员疑窦丛生的眼神里，她如芒在背，匆匆推门而出。包间里，几个男生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凌书成拿筷子敲了敲碗，&ldo;给钱，陈老板！&rdo;另外两个拿起筷子一起敲碗，声音整齐划一，&ldo;给钱！给钱！给钱！&rdo;陈声眼皮子一掀，&ldo;我给？刚在寝室是哪个畜生说要请客的？&rdo;那两只又立马改口，转向凌书成，敲碗，&ldo;畜生！畜生！畜生！&rdo;凌书成：&ldo;你上回拿了我两包中华，今晚还回来正好！&rdo;&ldo;两包中华这么值钱？&rdo;&ldo;江湖救急不救穷，我那是雪中送炭，情义重千金！千金岂是一顿饭能还清的？&rdo;陈声看他两眼，笑两声，懒得多话，起身，掀开帘子往收银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