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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涉只听到洛时让他再说一遍，他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困难，必须大口大口才能吸进足够肺腔需求的空气量，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

  “我说，我不爱你了，洛时，我不爱你了。”

  6涉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语气也越沉越坚定，“对，洛时，我不爱你了，我不要你了。所以，你不需要救我，没必要救我。”

  “6涉，你说你不爱我了？”

  洛时垂下眼眸，此刻的海边的风力加大了不少，洛时草草扎着的头被吹开，银白色的长飞舞，丝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敛去了他的表情。

  “你不爱我了……6涉，不爱我了，他不要我了……”

  他就站在风口浪尖处，自说自话一般将6涉的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片刻之后，洛时又向6涉求证了一次：“就为了一支抗体，你就说，不爱我了？”

  “不是，不是的……”

  6涉摇着头，为了增加这话的可信度，开始口不择言：“我真的，不爱你了。洛时，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我厌了……”

  “对，我厌了，我想换换口味，对！就是这样，我要换口味了，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6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类似的话，越说声音越轻，最后力竭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这一次，洛时没有再冲上前接住他。

  6涉知道洛时会生气，他想，这样就最好了。

  最好洛时恨自己，他的小祖宗心眼可小了，还记仇，一旦他生气了，那他就不会再想着要救自己，那样的话，他就会乖乖用抗体了。

  洛时要好好地活着，他只要好好活着，6涉心想，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由他来成全，最好不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6涉静静地等着，等着迎接自己的死亡。

  他唯一有点可惜的，大概洛时不愿意再用他的骨灰做戒指了。

  洛时最终站在6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深吸了几口气，风情万种的狐狸眼沾了灰，但在6涉眼里，还是美的动人心魄。

  “6涉——”洛时忽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爱你？”

  6涉知道洛时气狠了，他甚至期待洛时会狠一枪崩了他，死在洛时手下，也是好事。听到洛时的话，他只是摇了摇头，哑声回答：“没有，你一次也没说过。”

  “恩，这种事，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会相信。”

  洛时的瞳孔渐渐失了神采，但视线还是准确无误地聚焦在6涉的脸上：“但是6涉，你说你爱我，我信了。”

  “我自知无法付出对等的感情，所以，我不计较过你的放浪形骸，我甚至纵容你这么做，我从来没要求过你一定要爱我，是你一次又一次和我说，你爱我，非我不可。”

  “我给过你许多次反悔的机会，最后一次，是在除夕夜，我一再地告诉你，我允许你不爱我，但你还是坚持，你说你爱我。”

  “那时候，我就对你说，将来如果你食言了，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不计后果，不折手段，不死不休。”

  6涉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不久前的除夕夜，是他认识洛时这么多年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晚上，那天，洛时向他讨要南太平洋的海岛，他开玩笑这是彩礼。

  哪怕只是一句玩笑话，也足够6涉欣喜很久。

  6涉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呼吸越来越困难，心脏也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濒死前的感觉原来是这个样子，他想，再拖一会儿就可以了。

  再拖一会儿，等他死了，洛时就有救了。

  6涉现在说每一个字，都极其费力，舌头僵硬了，音都成了一种折磨：“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所以，你食言了。”

  洛时终于走到了6涉面前，他伸出手指，从6涉的额间滑到他的眼角，从鼻子到嘴角，最后指尖停在下颚，轻声道：“6涉，你亲口说了，你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我很生气。”

  “你生气了，那我……真是该死。”

  6涉眼底话里都是极致的痛苦：“既然我食言了，那你就让我去死……阿时，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别管我了……”

  “你就当我没来过，我被你扔在平城了，我根本没来找你。”

  “你本来就把我扔下了，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对不对？本来就是我死乞白赖地求着你，我对你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的……你让我去死，我死了就好了……”

  “谁说了，你不重要的？”

  6涉怔了怔，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他看到洛时突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慵懒的笑意，也不是那种冷笑、淡笑、嘲笑，这是6涉从没见过的笑，凄厉到疯狂的笑容。

  洛时一把揪起6涉的衣领，用一种近似疯狂的狞笑质问他：“谁说你不重要的？谁和你说的！6涉，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

  “我唯一信任的、会包容、会退让、会一而再、再而三纵容的人，只有你一个！我对你有多特殊，6涉，你是在装傻，还是真的感觉不到？”

  “我把我这辈子，为数不多的一点感情都给了你，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了？”

  洛时一把松开6涉的衣领，反手掼了一巴掌，这一打用了洛时全部的力气，6涉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