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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季文嘴里应着，但水里的动作没停，给倒了满满一杯的苹果汁，苹果性平，不似酸的那样容易上火，要是平常的话梁季文肯定就按照湛九江的口味来了，但第一次，总要注意一些的。

梁季文不怎么讲究，就灌了一杯凉白开。他把两人的东西都给放进自个包，收拾完了，湛九江也弄好了。

湛九江跑过来，张开嘴巴让梁季文看：“白不白？有没有什么不好闻的味道？有没有塞牙缝的菜叶子？”

梁季文捏着湛九江的下巴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手指在湛九江的嘴唇上摩挲了一下，一个个回答：“白，很香，也没有菜叶子。”湛九江裂开一个得意的笑容，梁季文凑过去亲了一口，湛九江顺杆爬上，抱着梁季文的脑袋在梁季文脸上啵了好几下。

湛九江穿上了他最新最贵的那件的确良白衬衫，这件衬衫是梁外婆给他做的，量身定做，觉得有型服帖，往身上一穿，精神又神气。不过照着梁季文的说法，就是看着人模狗样儿，气得湛九江拧了他好几下。湛九江穿着还真特别有那股子精英气质，要是再来副金丝眼镜和西服外套的话，说是国际知名的精英都绝对有人信。

湛九江和梁季文出去的时候，姜大姐惊讶地拉着湛九江看来看去，啧啧称奇道：“哎呀，咱九江看着可真精神！有看着都觉得特别厉害！”姜大姐觉得湛九江身上有骨子说不出来的气质，看来看去，怎么都觉得好，就是……怎么说呢，“感觉比平常生疏了不少，大姐都不敢找你搭话了。”

“咱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到时候九江往哪里一站，黄江心里就得直打鼓，公安局的人也得多照顾我们些啊。”梁季文就说。湛九江为了这今天的这场找茬，可是准备了不少时间，起来后光是头发就捯饬了半个多小时，还特意去找人借了皮鞋过来，擦得油光发亮的。

“是这个理。”姜大姐点头，其实她今天也把自己捯饬了一下，不过也没多做什么，就是用淘米水洗了把脸，又去拔了片芦荟过来摸了脸。姜大姐平常热心肠，性子也比较要强，又在工会里做事，平常调解工人矛盾的事情做惯了，邻里邻居的许多矛盾也是请她来调解的。不过今天不一样，她是要去给李帆恬撑腰的，自然要收拾一下自己。

“平安，钊来，快快，我们要走了！”姜大姐扭头朝里屋喊。

姜平安和姜钊来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姜大姐喊，就连忙把手里的火柴盒糊好，放下火柴盒就噔噔噔地跑出来了。

“外婆，我们走了啊，你好好看家！”姜平安喊。

“哎！你们就好好地把人教训一顿，回来晚上外婆给你做饺子吃！”姜老太太躺在床上，伸着脖子喊。她们一家虽然都是南方人，但家里两个小孩都是在北方长大的，口味也是北方人的，爱吃饺子胜过汤圆。

“好！我要吃白菜香菇馅儿的！”姜钊来就点馅儿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那还要这要那的！”姜大姐在自己儿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嘿嘿！”姜钊来就咧着嘴傻笑。

梁季文他们这边的动静响动了，也很快就有好多人出来了，大伙出来的时候顺便说说话，一路朝空地上走去。

大部分人都是要去看个热闹的，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平常谁家有个小口角的就要被人当成谈资说上好些天，李帆恬的这事情，可不是你家一根葱我家一颗蒜的鸡毛蒜皮小事。而且她们中大部分人还是出了力的，这次过去也不单单要看热闹，主要还是去给李帆恬撑腰。

就算黄江现在有权有事，但她们这边这么多人，再怎么着也得顾忌一下吧？不过出头的还是湛九江和姜大姐两人，梁季文和其他人就是起到示威震慑作用。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公安局，黄江还没被怎么样呢，看大门的老大爷倒是先被吓了一跳。

湛九江上去解释了一下才安抚住看门的老大爷。这年头示威□□得多了，又是轰轰烈烈的大□□居多，冷不丁看到一群人冲着自己过来，还以为要被抓过去游街示威呢。

老大爷擦了一把冷汗，他年龄大了，托了好些个关系才转到公安局来看大门，虽然工资低，但胜在革委会对公安局还有些个忌惮，在这里工作，不用担心随时有被拉出去游街的危险。

解决了一个小插曲，一行人朝里头去，梁季文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很快就找到人接受他们的报案。

“我要报案，黄江他耍流氓，娶了我女儿后又到城里找了个年轻姑娘处对象了。”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先不管女方到底是什么人品，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都要把她塑造成一个无辜者的形象。他们的重点在黄江身上，收拾完他再另做打算。

“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良心都喂了狗了，我们一家对他那么好，当初没和我们丫头在一起的时候就特意照顾过他，就算他喜欢我们丫头吧，那他为什么要娶我们丫头，眼巴巴地过来娶回家了，他就能把人往死里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早就不是以前的旧这社会了，凭啥这么作践人呐！”黄二翠来之前是有做了准备的，一番话翻来覆去地背，但临了临了，她一紧张什么都忘了，说得语无伦次，一着急，眼泪也下来了。

“哎，婶子，你别哭，你看，闺女已经在身边了，那个畜生也肯定要受惩罚的，别想太多，咱好好跟人公安说，他们会替我们做主的。”虽然偏离了原本的计划，姜大姐好歹有那么多的经验，在一旁劝着，虽然是劝，但更像是把公安拉上了他们这一派。

其他几个一起跟着进来的婶子也劝着。

帮他们受理案件的公安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没什么经验，上班还没多久，又是文职工作，再加上同为女孩儿，对黄二翠和李帆恬的同情也更深。

“大娘，您快别哭了，您跟我说清楚，早点说好了我们就能早点去向他们要个说法了。”小女警安慰道。

“我、我没想哭来着，就、就是一下没忍住。”黄二翠吸吸鼻子攥着李帆恬的手，抽抽搭搭地说。

最好还是李帆恬表现得很冷静，经过这么多事这么多天的沉寂，她对黄江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对黄江，没有爱，只有恨，恨不能割其肉放其血的恨意。她那么喜欢他，那么信任他，但在最绝望的时候，却是他打入深渊。

李帆恬和女公安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李帆恬十分冷静，倒是女公安泪水涟涟的。

“像这样的情况，是能立案的，不过顶多也就是把人抓过来关上几天就放了，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真的想要惩罚他的话，那只能走法律途径，这样能把人抓起来关个两三年的。”女公安虽然很同情，但这件事情严格来说不归他们管，能把黄江抓来，还是得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对这样的人，只能说人品不行，道德败坏，但是从刑法上来说，他是不能被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