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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说着突然哽咽，但现实却更加坚定了他的内心，“素娘，你做了陛下的贵人，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明明我应该盼你更好，可是每天夜里我都会想起我当初许诺的誓言，若是.…….若是没有那次意外，我就应该已经向你家里提亲了..…”

  “可惜没有如果了。”仪贵人抿着唇，垂下了眸，“贞姐儿怎么样了。”

  “你也知道的，我额娘很喜欢你，现在也爱屋及乌对她极好。前些日子还写信来说是要收她做我

  远方表妹，已经在同江南司事家的三儿子说亲了。”

  “你把她的事情告诉夫人了？”仪贵人听完，骤然有些不可思议和愠怒，“原是贞姐儿福薄小小没了父母，可，可你怎么能让夫人知道她的事情，若是她的身份败露，黄氏一定会去要人，我好不容易想尽办法让她脱离苦海....万一，万一她又落入黄氏手里...

  “你放心，额娘已经给贞姐儿改姓了她的姓氏，从此以后只有汉军旗的李氏贞娘，再无其他身份

  了。”

  “倒不是我不信夫人，只是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仪贵人擦了擦眼泪，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计较，“你也知我和她相依为命，我现在牵挂的人除了你，便是我这唯——个妹妹了..…若是她过得不好，我将来又怎么有脸去见泉下有知的父母长辈…”

  “你且放心，我定会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他抚上她的手背，轻声道。

  之后，陈静婉听两人又说了些别的话，与仪贵人同她说过的那些无甚差别。

  紧接着，门外传来落落的一声轻咳他意识到，他必须离开了。

  仪贵人眼里虽有不舍，却更多的是看透了的淡然。

  相比较刚入宫没多久时在雨天御花园等待他的绝望模样，仪贵人确实也变了太多。

  她从床榻的最里侧取出一个小匣子交给了他，轻声道：“这是我留给贞儿的，还请你在她出嫁前给她。她能稳妥地嫁人远离黄氏的族亲，我也就放心了……”

  “好，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带到的。”

  很快，随着木门一开一合出的吱呀声的消失，落落也重进了屋。

  仪贵人此时已经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痕：“他走了？”

  “是。”落落点了点头，“主儿也别太伤心了，您现在还养着身子呢。”

  “这身子早就残败不堪了.…”仪贵人不甚再意地笑了笑，“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落落左右环顾了一圈，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不枉费我.”仪贵人说到一半，奕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她，“那陈常在和海常在呢？”

  “她们都呈过拜帖想来看望您。”落落道，“陈常在在您苏醒一早就问候过，海常在则是直接来了这边，但是您说这些日子都不见客，于是奴婢就帮您回绝了...”

  仪贵人低下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陈静婉能从她的情绪中感受到，或许她是有点难过的。

  陈静婉走过去，将手搭在了仪贵人的肩上，尽管她并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是这样，陈静婉却觉得似乎能让仪贵人好受些。

  “我让你抓的药，你抓了吗。”仪贵人突然问她。

  “主儿，您现在能喝太医之外开的药吗？”落落不太放心地问，“您为了这次小产，也提前服用了些损伤身体的药，恕奴婢多嘱，可奴婢只是心疼您，不忍您再多饮其他药物了……是药三分毒，您医术精湛自然比奴婢懂得多，可是.…”

  “无事的。”仪贵人释然地软了肩，“傻落落，我又怎么会真的不要命似的灌药喝，只是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办完，等办完了，我也就再也不用这样吃药了.……

  落落终究是点了点头：“那奴婢去煮，主儿你且放心。”

  “哦对了。”落落离开前，仪贵人取出另一个与之前那个一样的小盒子和另一个钱袋放到了她手里，“娘娘许诺我说，今年会请旨将你放出言去。除了之前给你的那些银两，这个钱袋里的是额外的。你年龄也不小了，回到家额娘和阿玛定会给你说亲，你嫁妆多些，将来底气也更足。另外就是这个小盒子，这些是我给妹妹留的私房。若你将来有机会，还请你能替我去看看她，把这些东西带给她。”

  “主儿，你这是怎么了？“落落一手捧着钱袋，一手捧着盒子，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主儿若是不想侍寝，方法多了去了，陈常在一向是有主意的，她肯定愿意帮您。再不行，再不行咱们还能去找…”

  落落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仪贵人打断：“我没有想不开，你不必慌张。只是你确实应该早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正好你也已经在言里五年多了，足够离开了。”

  陈静婉看到这一幕就意识到仪贵人最后的那碗汤药确实与她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证明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是仪贵人为了她，用自己换取了她未来的富贵荣华。

  她看着仪贵人，眼泪突然克制不住，扑蔌蔌地往下落。

  陈静婉已经很少这么流泪，被仪贵人的剪刀划伤时的疼痛都不足以让她这般难过。

  她不知道乾隆会如何处置仪贵人，更不知道仪贵人的未来会如何，她只知道现在的她是无能为力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