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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3从军(第1页)

这天,莽哥一路逛到西门,看到那边围了一些人,不晓得在看啥子,走过去一看,见街边上摆了张桌子,后边坐了两个当兵的,一个全身军装,另一个却只戴了军帽,身上穿着白衣裳,像个医生;旁边还站到一个穿军装的,桌子后面的墙上巴了(贴着)一张纸。莽哥认不到字,默到(以为)悬赏自己的通告到了贵州,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又不像,上头没得自己的画像,而且几个当兵的看到自己,也没得啥子反应,晓得跟自己无关,就安了心,向旁边一个人问道“上头写些啥子?”

那个人看了莽哥两眼,一字一句的念道“贵州省军管区司令部财政部缉私总队布告长军一字第三号。一、三十年度征集壮丁,系年满二十岁至二十五岁六个年次,其余概不征集。二、丁员应征入营,不得逃避,如敢故违,按逃避兵役罪从重判刑,刑满后仍须应征入营服役。兼司令杨森总队长孙立人民国二十九年八月。”【朱二娃按原来布告上没有标点,为了看官方便,朱二娃擅自加上了,看官谅解。】

那个人念完,又把大致意思给莽哥解释一番,原来是征兵的布告。要是换到以前,莽哥看到这种布告,看了也就看了,根本连想都不得去想一下,但现在他却动了心自己啥子都不会,虽然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但他本身就是烂仗扒二哥,又算得上啥子好男?于是又问道“这个孙立人是做啥子的?”

在贵州耍了好几个月,杨森他还是晓得的,就是以前跟刘湘打仗的那个,现在是贵州省主席兼贵州军管区司令员,但孙立人他却不晓得是做啥子的。那人看来也不晓得孙立人是哪个(谁),敷衍道“你没看到布告上写的,财政部缉私总队总队长,当然也是当大官的。”

莽哥听了,犹豫一阵,终于拿定主意,走到桌子跟前,问道“长官,我这个样子的要不要?”

两个当兵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看到他身上脏兮兮的,跟个讨口子一样,但身体还算结实,穿军装的那个点了点脑壳,用外地口音问道“只要有志杀敌报国的爱国青年,我们都要,你想当兵?”

莽哥点点脑壳,算是承认了。在他心目中,爱国不爱国,杀敌报国啥子的,跟他没得好大关系,他只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忘记一些事情而已。

两个当兵的互相看了一眼,穿白衣裳的那个站起来,走过来围到莽哥转了一圈,喊他把两只手举起来,尽量的往上头举;又让他菰(蹲)下去,站起来,菰下去,站起来,连做了几次;接着喊他使劲跳几下,在街上来回跑了一圈,伸手在莽哥身上几个地方按了按,一边按,一边问“疼不疼。”

莽哥连连摇脑壳。穿白衣裳的那个又问了几个问题,莽哥都老老实实回答了;最后,白衣裳拿出一张表,喊莽哥填,莽哥摇摇脑壳,道“我写不来字(不会写字)。”

白衣裳笑了笑,回到桌子跟前坐下来,拿出笔,一边问,一边帮莽哥填,无非就是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之类。填完递给穿军装的,穿军装的看了看,点了点脑壳,喊莽哥回去准备一下,下午三点钟以前在这里集合。

莽哥是个烂仗扒二哥,见识少,自然不晓得孙立人是哪个,也不晓得缉私总队是做啥子的。其实要说起来,这个缉私总队,还是很有些来头,它的前身是财政部税警总团,成立于民国十九年(193o年)十月,是当时的财政部长、蒋总裁的大舅子宋子文亲自成立的,在海外八国财团大票儿(票儿钱。大量的资金)的支持下,经过几年的扩充,成了一支有六个团、三万多兵力的正规部队。

二十六年(1937年)十月,淞沪会战的时候,税警总团改编成第五军第87师独立旅,编到张治中的第三集团军参战,在蕰藻浜、苏州河南岸,跟鬼子第9、第15师团的部队,拼了个你死我活,让鬼子吃尽了苦头。后来鬼子三个师团从杭州湾登6,淞沪会战的国军遭两面夹攻,只好退出淞沪战场;税警总团也遭打散,好手好脚的(没有受伤的)编到顾祝同的第三战区,剩下五千多伤病员没得人管。

孙立人当时在税警总团第四分团当团长,受了重伤,被宋子文送到香港。伤好了后回到重庆,找到宋子文——这时宋子文因与妹弟(妹夫)蒋总裁闹隔故(矛盾),遭免了财政部长职务,当了外交部长——要成立缉私总队,宋子文答应了,到处活动一番,得到蒋总裁跟当时的财政部长孔祥熙的默认。

于是,孙立人就在长沙岳麓书院,重新打锣另开张,招募原来税警总团打散的部下;那个时候,伤病员大多数已经养好了伤,听到说孙立人在长沙招兵买马,闻风而至,纷纷归队。就这样,缉私总队在孙立人张罗下组建起来;孙立人被任命为少将总队长,副总队长则由他清华大学同学、美国诺顿军校毕业的齐学启担任。

孙立人也不是一般人。老汉儿是北洋政府大官,本身毕业于清华大学,后来到美利坚留学,本来他老汉儿是想让他学工科,但孙立人只学了一年,就考进弗吉尼亚军校,学起了军事。回国后先在国府军委会宪兵教导总队当个小官,因为跟上司闹隔故(矛盾),一直在家耍起;后来,经税警总团第一分团团长赵君迈推荐,调到税警总团,在特科兵团当团长,特科兵团改为税警总团第四分团,孙立人就当了第四分团团长。宋子文就是看到孙立人会带兵、会打仗,才让他承头(领头)组建缉私总队。

缉私总队虽然不是正规军的编制,更不是蒋总裁的嫡系,但有宋子文、孔祥熙做后台老板,有的是票儿,加上宋子文的路子也多,所以在武器装备上,比正规部队还要好,尽是些美国、德国、捷克、比利时的好东西。只是一直以来,缉私总队属于警察序列,受到正规军的歧视、排挤,在人员编制上卡得帮紧(十分紧),不给配备军官,不允许在本地招兵。因此,缉私总队的军官,除了原来税警总团的老部下,就是留学回来的学生;当兵的一部分是税警总团那些伤兵,一部分是从湖南招的。

二十七年(1938年)底,缉私总队迁到贵州都匀,孙立人还不满足,在云南省主席龙云的帮助下,从云南招了一万多人,现在又找到贵州省主席兼军管区司令的杨森,以军管区的名义,阴悄悄(偷偷)的从贵州招了一部分——本来,缉私总队招兵一向严格,像莽哥这样大字认不到一个的文盲,是一概不要的,但由于近两年来,到处兵源紧张,才把这条限制取消了——于是,缉私总队又编成了六个团。

车转来再说莽哥登记完了,回到幺店子——上回在街沿上睡一晚上得病后,觉得身体还没有好全,不敢在外头过夜,就找了个幺店子,反正他现在有钱——洗了个澡,把一些要紧的东西都打进一个包袱,吃了晌午饭,才慢吞吞的往西门过来。

到了西门,莽哥看到,除了那三个当兵的,还有十来个年轻人站到旁边,各人跟前都放着包袱、背篼、木头箱子之类,看样子也是才招上来的新兵。三个当兵的也还了借来的桌子、板凳,站到一边,看到莽哥,点了点脑壳,喊他到旁边等哈儿。大约三点半钟,来了五辆大汽车,三个当兵的喊大家各人带好自己的行李,上了车;汽车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接了其他几个地方的新兵,出了城,朝东南方向开去。

莽哥头一回坐汽车,刚开始还觉得新鲜,站在车厢边上,吹着凉风,看着两边的风景,硬是有些安逸。只是这公路实在万恶到处坑坑凼凼不说,还九曲十八拐,一哈儿山顶上,一哈儿沟底下,汽车跟个酒疯子一样,摇来晃去,把车厢摇得像罗筛,人在里头,如果不是抓得牢靠,不晓得要摔好多筋斗。

莽哥双手死死抓到栏杆,没摇好久,就觉得脑壳昏昏沉沉的,肚皮里头也开始翻江倒海,嘴巴不停的往外冒酸水,拼命忍了一哈儿,终于忍不住,喉咙上一痒,趴在栏杆上,哇的一声呕吐起来。他这一吐不要紧,车厢里有几个新兵像是受了感染,接二连三跟到呕了,惹得三个老兵皱起眉头,不停的用手在鼻子跟前扇着,其中一个笑道“这两下就受不了了,以后长途行军怎么办?”

汽车摇了大约两个多钟头,离开公路,拐上一条泥巴路,又七弯八拐半个多钟头,才在一个坝子(平地)边上停下来,坝子上,一伙当兵的正在那里出操。汽车还没有完全停稳,老兵们轻巧的跳了下来,过去站到一边,其中一个胳肢窝架着文件夹的,来回招呼新兵们下车。

莽哥把包袱斜挎到身上,跟到其他人后头,攀着车厢下来,将踩到地上,脚下一软,差点摔倒,连忙稳住身子,菰到(蹲在)地上,打量起这个地方来

这块坝子一看就是才平出来的,地上的土都是新的,坝子不大,顶多七、八亩,团转都是大山,山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正是葱茏苍翠的时候;坝子北边的山脚底下,有几间矮趴趴的房子;东边,是他们将才来的那条土路,土路在坝子边上分出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往山上去了;南边坝子外头,有一片全是石子跟河沙的河滩,上头零零星星的长了些花花草草,河滩中央,一条五六尺宽的小河沟,顺到山脚往西去了;西边坝子边上还有两排简简单单的房子,也是临时搭起来的,看样子应该是新兵住的地方——后来,莽哥晓得这个地方叫鸡窝坝。

这时从北边的房子里出来一个军官,喊莽哥他们下车的那个当兵的跑过去,向他立正敬了礼,递过手里的文件夹,喊道“报告长官,新兵教导连八班带新兵四十五人报道!新兵名单在这里。”

军官接过文件夹,还了礼,那个当兵的立正、转身到一边去了。军官打开文件夹,一边看,一边朝这边走过来,到了新兵们跟前,合上文件夹,抬起脑壳,横眉毛竖眼睛的朝着坝子上东倒西歪的新兵们喊道“起来,都给我起来,排好队,排成五行,每行九个人,听明白没有?快点,动作快点!”

军官说的虽然是外省话,但看来在贵州的时间不短,新兵们都听懂了他说的话,站起来,你挤过去我挤过来乱成一团,几个老兵也过来帮到排队,排了半天,总算排成了五行,只是歪歪斜斜的,横看竖看都不像个样子。排好队后,五个老兵自觉的站到每一行最左边的位置。

军官看到大家站好了,拉起脸说道“欢迎大家来到缉私总队新兵营。我叫金世雄,是你们的教官,今后半个月,你们将在这里进行简单的训练,主要目的,就是把你们身上的臭毛病改了,训练合格的,才有资格开始真正的训练,不合格的,嘿嘿,对不起,你从什么地方来的,还回什么地方去,缉私总队不收笨蛋。”说到这里,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又说。“今天先到这里,大家看一下,按你们现在站的队形,每一行是一个班,从第一行开始往后数,是七、八、九、十、十一班,站在每一行最左边的,就是你们的班长。各班先带回去,晚上把你班上的人员名单报给我。”

说完喊了声立正,解散!就背起双手转身走了。五个老兵嘴巴里喊着“七班,向右——转!齐步——走!”“九班的,跟我来。”“十班的弟兄们,往这边走。”……带到各人班上的弟兄伙,向西边那两排房子走过去。

莽哥站到最后一排,也就是十一班;班长叫姚德胜,江西上饶人,把弟兄伙带回营房,笑呵呵的做完自我介绍,说道“大家先整理一下行李,要洗澡的,那边有个澡堂;六点钟集合吃饭,吃了饭自由活动。从明天开始,听到起床哨后三分钟之内,必须穿好衣裳,到操场集合跑操,开始一天的训练,开饭时间是早上七点半,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半,十点钟关灯就寝。还有,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离开营区,否则,一律开除。大家听明白没有?”

姚班长说话口音很重,新兵们也不晓得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反正莽哥是听得云里雾里,跟到其他人后头,小声答应了一句“明白了。”

姚班长点了点脑壳,给大家分好床,把各人的名字记下来,交代几句就走了。

班长一走,新兵们就闹热起来,爬上各人的床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东摸西摸。这些新兵,屋头(家里)都不是很富裕,平时床上铺的,无非是谷草加草席,有的甚至连草席都没得,看到床上崭新的铺盖、垫子,当然新鲜。一个新兵也不管现在冷热,拉起铺盖,把自己捂得巴巴适适(严严实实)的,嘴里连说安逸,硬是安逸。惹得大家笑了起来,另一个戴眼镜的新兵笑道“你哥子硬是山猪儿没玩过细糠,一哈儿捂出痱子来,那才叫安逸。”

那个新兵翻身起来,掀开铺盖,已经是满脑壳大汗了——本来就是大热天,他把那么厚的铺盖捂到身上,不满头大汗才怪——也笑道“妈哟,是有点热。”

说着,用手不停的在自己脸上扇着,又招来一阵哄笑。

大家收拾好东西,钻拢一堆(凑在一起)摆起了龙门阵,相互打听情况,有会抽烟的,大方的拿出香烟来,散了一圈。莽哥也遭硬塞了一根,点燃了叼到嘴巴上,远远的坐在一边,听一伙人东扯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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