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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颈鹿烦躁地说：&1dquo;你没完啦？”

  刺猬马上说：&1dquo;长颈鹿的爸爸妈妈也特好！”

  优希从刺猬的眼睛里看到一种仿佛被怪念头缠住了似的异样的光。

  刺猬不顾一切地说下去：&1dquo;长颈鹿的爸爸在县政府工作，将来准能当县长。他来看长颈鹿时，总是给他带很多文具来，而且还给别的孩子送礼物。长颈鹿的妈妈是香川市第一美女，但一点儿都不骄傲。医院开运动会时，还来义务服务呢。见谁摔倒了，马上就把谁抱起来，弄一身泥土也不在乎！”

  &1dquo;去你妈的！”长颈鹿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把睡袋团成一团朝刺猬砸过去，然后扑到刺猬身上，和他扭打在一起，边打边叫着，&1dquo;我爸爸拿什么来了？我妈一次都没来看过我，还什么弄一身泥土也不在乎！我拉了拉她的裙子，她就打我嘴巴！”

  &1dquo;别打了！”优希大声叫着。

  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长颈鹿紧紧地卡住刺猬的脖子，继续叫着：&1dquo;你不是说你跟你爸爸没见过一面吗？什么革命家！你妈去什么建筑工地，别胡说八道了！穿着短裙，抹着口红，连医生都想引诱到她的酒吧去！还什么香皂的味儿呢，香水儿撒得那个多，从我面前一过，熏得我直头疼！”

  &1dquo;&he11ip;&he11ip;不是&he11ip;&he11ip;”刺猬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长颈鹿怒容满面，却哈哈大笑着：&1dquo;你我有那么好的父母吗？你我都是没有父母的！什么样的父母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咱们自己，什么都没有&he11ip;&he11ip;”

  &1dquo;快松手！你想把他掐死啊！”优希从洞里钻出来，用手摇晃着长颈鹿的肩膀，她现长颈鹿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1dquo;我们只能到别的世界里去！那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人，是一个的世界，没有污浊的痕迹，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世界。我们要在那个世界里从零开始&he11ip;&he11ip;”

  长颈鹿从刺猬身上下来，一屁股瘫倒在地上，精疲力竭地靠在洞穴旁边的山坡上。

  优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洞穴前边虽然有大楠木和许多树挡着，雨水不会直接落下来，可是从各个方向吹过来的风，扬起密集的水沫，很快就把他们的衣服打湿了。

  刺猬躺在大楠木和洞口之间的草地上，嘟嘟囔囔地说：&1dquo;没用啊，没用！”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1dquo;哪儿都去不了。就算去得了，什么都不会变的&he11ip;&he11ip;”

  长颈鹿抬起头来，语气强烈地说：&1dquo;不是说好了要去吗？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刺猬躺在地上摇摇头，他已经满脸是雨水了：&1dquo;长颈鹿，实际上你也不相信吧！你身上的皮肤能变得平整如初吗？我也一样，一辈子都会怕黑的，不管我跑到哪里去，这个臭毛病都会纠缠着我！”

  &1dquo;别说了！我不想听！”

  &1dquo;我害怕，我怕跑到哪儿都一样，我真的好害怕&he11ip;&he11ip;我们商量了多少次，跑吧跑吧，结果只是说说而已。哪儿都没去成。后来又决定带着她走，还说只要有她在，我们就能得到拯救&he11ip;&he11ip;其实，心底里肯定有别的想法。还说为了说服她，推迟出的时间&he11ip;&he11ip;也许这只不过是为不可能出找个借口&he11ip;&he11ip;说穿了吧，就是找借口。所以我说，没戏！什么获得生啦，不可能啊！”

  &1dquo;讨厌！你讨厌！”长颈鹿捂上了耳朵。他从优希身边挤过去钻进洞里，把蜡烛吹灭了。周围立刻变得漆黑，刺猬出一声尖叫。

  &1dquo;你干什么呀？快把蜡烛点上！”优希大声对长颈鹿喊道。

  刺猬躺在地上急地喘息着，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说：&1dquo;好黑呀&he11ip;&he11ip;让我出去&he11ip;&he11ip;”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优希大喊：&1dquo;快把蜡烛点着！别弄出人命来！”

  可是，长颈鹿既不去点蜡烛，也不吭声。

  优希朝刺猬躺着的地方伸出手去：&1dquo;不要紧的，我们都在这里呢。”

  优希先摸到了楠木的树根，然后顺着喘息声和汗臭味儿，摸到了正在抱着睡袋浑身抖的刺猬。

  优希安慰他说：&1dquo;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嘛，知道吗？我在这里呢，不要紧的。”优希摸索着把手伸到刺猬的身子下边，一使劲儿把他抱起来，拖着他往洞里退。退到洞里以后，优希抱着他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安慰他：&1dquo;刺猬，刺猬！知道吗？这里不只你一个人，还有我呢！别害怕，别害怕。”一边叫着一边抚摸着他的后背。

  &1dquo;喂！长颈鹿！把火点着，求求你了！”优希对长颈鹿说。虽然看不见，但优希知道长颈鹿就在身边。

  可是，长颈鹿没有去点火，而是小声说话了：&1dquo;我身上有烫伤的疤痕。”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1dquo;穿着衣服当然看不见，脱了衣服就知道了。我身上都是圆圆的小伤疤，就跟长颈鹿的花纹似的，所以我的外号叫长颈鹿。哦&he11ip;&he11ip;”长颈鹿的话一时中断了，他的声音在颤抖，&1dquo;是我妈用烟卷儿烫的&he11ip;&he11ip;”说到这里，长颈鹿又沉默了。可以感觉到他在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1dquo;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我三岁开始记事儿的时候，就已经到处都是了。比起没有伤疤的地方来，黑红黑红的，老伤疤是凹下去的，伤疤是凸出来的。我觉得奇怪，用手去摸，我妈就打我的手。我妈平时不抽烟&he11ip;&he11ip;我爸爸讨厌烟味儿。我奶奶嫌我妈做的菜不好吃骂我妈的时候，我爸爸站在我奶奶一边的时候，我爸爸不回家的时候，我爸爸和我奶奶都不在的时候，她就抽烟。好像我四五岁的时候她抽得最多。平时我弄坏了什么东西她是不生气的，她是攒多了算总账。没收拾玩具的份儿，摔了盘子的份儿，炒洋葱没吃完的份儿，一件一件地都用烟卷儿给我烫上记号。烫伤的地方一碰皮就破，流黄水儿，这时我妈就再用烟卷儿烫我，说是给我消毒。还说什么长大了伤疤就没了，长大成了好人，自然就消失了&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