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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镜中的周子兮亦看着他道:&1dquo;返校迟到,操行便要记丁等。”

  唐竞无语,看一眼手表,还真是这样。他即刻动汽车,朝圣安穆女校赶去。

  &1dquo;我可不可以坐你旁边?”周子兮在后面问。

  &1dquo;不可以。”唐竞回答,左右穿梭钻出码头附近的人流车阵,已经开到了最高度。

  周子兮倒也无所谓,又如上次一样将下巴搁在驾驶位的椅背上,呼吸似有若无,扫过他的颈侧。

  &1dquo;没话讲就坐好。”唐竞关照。

  她像是根本没听见,忽然看着他道:&1dquo;做好人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

  &1dquo;好人是什么东西?”他冷笑。

  她却已换了话题,又问:&1dquo;你说华莱士小姐喜欢你还是喜欢吴先生多一点?”

  &1dquo;与你有关系?”他照旧回避。

  于是她话题再换:&1dquo;要不是为了跟吴先生别苗头,你会不会去做这件事?”

  唐竞缄口不语,是不想继续这对话,也是因为不知如何回答。他现自己还真不知道,如果不是吴予培插进一脚,他会不会冒险去做计划中的这件事。而更加叫他意外的是,这一切竟然让周子兮看破了。

  余下的路途,唐竞始终沉默,周子兮又趴在窗边看着街景。

  车开到女中门外,果然已过了返校时间。唐竞按铃,唤门房来开大门。

  两人站在铁门外树影婆娑的黑暗里,听着钥匙叮叮响着,越来越近。

  &1dquo;我收回那句话。”周子兮忽然又道。

  &1dquo;哪一句?”唐竞问。其实,他已猜到。

  &1dquo;身为律师,吴先生比你像样。”果然,她这样回答。

  唐竞冷笑,心想,何至于要一个小孩子来替他正名?莫不是还等着他道声谢吧。

  &1dquo;但今日的事,”周子兮继续说下去,&1dquo;离了你,或者离了吴先生,都做不成。”

  唐竞无有反驳。他承认,吴予培这人的确是迂了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这事心里想想就算了,大可不必张口说出来。

  门房已到近前了,哗啦啦将铁门打开。

  周子兮迈出几步,却又回头。她看着唐竞问:&1dquo;我可不可以不进去?”

  莫名地,唐竞想起周公馆那一架升降机里的双眼,似有一时的恍惚,但最后还是说:&1dquo;不行。”

  仅一瞬,她又开玩笑,还是像上次一样与他讨价还价:&1dquo;我想去弘道。”

  &1dquo;没得商量。”他摇头,亦带着些笑。

  &1dquo;Fine!”她高傲地应了一声,跟着门房走进去,没有再回头。

  铁门落锁,唐竞驾车离开。转过一个弯,仍旧是女校的铸铁围栏,远远望去便看见其中的建筑透出暖色的灯光,有一队女学生正沿着窗后的长廊走过去,身上皆是校服,一色式样无有腰身的斜襟白裙。

  唐竞知道周子兮并不在其中,却还是忽然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刻,她亦是穿白色,高傲地看着他,而后又是她抱膝缩在升降机里面,以及再后来她裹着他外套的样子。

  他现这些念头来得无稽,却又挥之不去。不过还好,总有些别的细节等着他掘,以他身为一名狱卒的直觉。

  离开圣安穆,唐竞本该回华懋饭店,汽车在街上转着,却又驶向了周公馆。经过公馆门口,他并没有停留,先拐弯再过一个路口,便看见&1dquo;麦德琳西点房”的招牌就在右前方路边。霓虹字已经熄灭,有个白俄男子正在上门板,看着像是店主。

  唐竞靠街边停下,从车里出来与那男子攀谈,说是要订蛋糕,要求还挺多。

  男子只会讲简单几句中国话,听不懂这么些要求,便要他稍等,朝里面唤了一声:&1dquo;菊芬!”

  不多时,就有一个白净微胖的女人从里间出来,二十几岁模样,和气干练,几句话问清唐竞的要求,拿出纸记下。

  &1dquo;老板娘听口音是浦东人啊?”唐竞似是随口问一声。

  &1dquo;是啊,十八间那边的,从小就出来做事,可这口音改不了。”菊芬一边笑一边将开好的订单给唐竞过目,又问,&1dquo;蛋糕做好了送到哪里去?”

  唐竞报了周公馆的地址,眼见着菊芬愣了一愣。&1dquo;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1dquo;这地方老板娘熟得很,不用我再说了吧。”唐竞回答。

  菊芬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去,手上并未停下,但头却像是涩了,写不出字。

  唐竞没再说什么,只从皮夹里抽出钞票搁在柜面上,转身推门出去。

  菊芬仍旧呆立在柜台后面不动,那白俄老板还在外面上门板,并不知道里面生了什么,看见唐竞出来,便客气地与他道别。唐竞亦笑着点了点头,坐进车里。

  汽车动,他默默行在路上,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遭。的确,她的那点小计策又叫他看穿了,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

  孤岛余生4.2

  次日一早,唐竞又如平常一样,漱洗之后吃一份西仆送上来的英式早餐,而后走出华懋饭店,让门口的小童擦了皮鞋,再驾车去南京路。

  但与平常不同的是,他站在哈同大楼底层稍作犹豫,上楼时早一层走出电梯,去吴予培的事务所里逛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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