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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中意（第1页）

“颜儿，这件事别说你阿耶同不同意，就是我，也是不同意的。”朝家虽说是商贾，但再怎么样朝家嫡女也不会嫁与一粗鄙长工。

“阿娘，您听女儿跟您说。”

“我不听，你惯会哄我，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听的。”王氏生气着。

朝颜无奈：“阿娘，难道您愿我嫁与那陵游？”

“即使不嫁陵游，也不能嫁此人吧。姑苏那么大，难道找不到合适人选？你跟我说说，你瞧中他什么了？”

“晋大此人与其余长工不同，就是阿耶也多次夸他，女儿一是瞧中其品性，二是他家中就他一人，在姑苏也无根基，往小了说，女儿真嫁他，上无大家，家中一切皆由我说了算，往大了想，阿娘您可曾想过，日后朝家该如何？”

王氏被朝颜安抚住坐下，听朝颜继续说。

“朝家那几位旁系家的堂哥堂弟，近日在阿耶跟前很是特意掌脸，那几位的能力秉性阿娘您也知晓，都是只会花天酒地的主儿。日后，阿耶定是会把朝家交给这几人中的一个的，朝家怕也就此败落下去，我若没了朝家靠山，这日子只会更难过，朝家得我们自己护着。”

朝王氏哪能不知朝家另外两房的混账，听朝颜一番话：“颜儿，难道你想？”

“阿娘，幼时我经常央着您与我讲外祖母当年掌家行商的故事，那时外祖母就敢一人撑起王家，我便想，我或许也可以。”

“可那时，你外祖父在外生死未卜，我与你舅舅都年幼，你外祖母是被迫如此的。”

“但，外祖母守住了不是吗？阿娘，您信女儿，女儿可以的。”

王氏知晓朝颜聪慧、果断，是朝家最聪明的孩子：“颜儿，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是诸多闲言碎语的啊。”

朝颜娇气的脸上流露出与之不相符的决然：“阿娘，既然女子在外落人口实，那找一男子不就好了。”

“颜儿，你的意思是让那晋大入赘咱们家？”

朝颜点头：“正是，即使日后叔父们闹起来，阿耶念及亲情将部分家业分与他们。但女儿还在，定能为您护住您该得的。”

“可，这男子入赘，先不说晋大同意否，万一他日后有二心，不是养了匹狼在家中。”

“阿娘，日后的事，日后再做打算，长史夫人幸而不喜我才一直没让陵游有下一步打算。可陵游是她唯一儿子，若她经受不住陵游的软磨硬泡，同意其求娶，或者让他纳我为妾，我们可就真没有回头路了。”

王氏眼眶湿润：“我女儿是定不能为妾的，等你阿耶回来，再与他商议吧，我可怜的儿啊，阿娘是真后悔将你生养得如此这般，平平招来那么多事。”

“阿娘，您将我生养得很好，我也定会过得很好。”

是夜，朝康回来，听说此事，不出意外的生气着：“决不行。”

“阿耶”

“颜儿，我知晓你的意思，可是，你嫁那晋大又稳妥了？晋大确实与其余长工不同，但若让他接手朝家生意，那是行不通的，虽然我如今是朝家掌柜，但朝家不是我一人的，如何跟你叔父们交代此事？况且，你下面还有三个堂妹，你若嫁一长工，你让她们今后怎么嫁去更好的人家。”

“阿耶，晋大又不是什么不干净身份的人，他也是清清白白的身份，堂妹们有何不好谈婚论嫁？况且真成婚后，他定不止是一长工身份。”

“可他终究只是一落难于此的人，在姑苏毫无根基，朝家在姑苏也算排的上称号，外面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没了啊颜儿，我是定不会同意你嫁他，你就是那些情爱话本看多了，来人，将娘子房中话本全都收缴烧了。”

朝颜瞧着朝康如此生气，也不敢再说什么。本以为陵游咬的紧，此时提出，朝康多半会答应，可朝康还是太过介意晋大身份。

朝颜虽是闺阁女子，朝康从小便请不同的专人教她音律、学识，更是不干涉她学什么，女子该学的茶艺、琴棋书画她也是样样精通。男子学习的东西她也在学，当时教书先生，感叹她若是一男子，科举也不成问题。

但朝颜却从来不认同那些女诫里所讲的三从四德，更不相信话本里说的那些感人的爱情故事。一有见识的女子，竟整日为情爱所困，是她最见不得的，若可以她宁愿像男子一般活着。

幼时阿耶经常抱着她站在码头指挥着工人搬货，她看着看着就懂了码头工人的记工方法，还能指出其中的错误，阿耶高兴的亲亲她无奈感叹道：“颜儿，若你是男子就好了。”

朝颜听得最多的便是，若你是男子便好了，是啊，这世间生存，唯有男子才行。

既然她无法改变这横贯天下人心中的世俗观念，只能想方设法，让自己在这世间安稳度日。

回到房中，正思索着下一步如何。

槐宝进来：“娘子，今日您叫贵叔去盯的那人，贵叔刚来说，此人在我们走后不久就离开了，去了东郊一巷子，问了他的左邻右舍，知晓他名唤杜空青，早年去长安求学，中过秀才，却苦于没有门路，家中又清苦，无法继续让他待在长安，只能回到姑苏，家中只剩一年迈眼睛不好的母亲，平日里靠制作灯笼补贴家用。”

似乎合理，又似乎哪哪都奇怪，既然有清白身份，又不是特别人家，当时如此怕她看到他脸做什么，那日在山上，他用力拉她那一下，可不是柔弱书生的力气。

朝颜压抑住心中所想：“你说他中过秀才？”

“是的。”

“叫贵叔去查查，他是否真中过秀才？”

“是，娘子”槐宝走了一半又回来：“娘子，您莫不是瞧上人家了？”

朝颜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脑子里整天不是吃的就是情爱。”

“奴婢这不是担忧娘子，这杜空青至少长相与娘子您是极为相称的。”

“人家若真是秀才，不一定会瞧上我。”

“哪里的话，我家娘子是天下第一好。”槐宝眼里，她家娘子可厉害，虽是娇娇小姐，做事却一点不娇气。而且连从小教娘子的教书先生都夸赞朝颜的学识，即使是陵游，她也是觉得配不上朝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