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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的身形伫立,贺兰栖真一尘不染的素白衣袍被寒风拂动,完美的五官宛若神祇下凡,可他眸子里溢动的神采与轻声诉出的言辞,同样冽寒:“你猜到了?”

她目不转睛凝视著贺兰栖真,许久,语调隐约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二十七年前,相王妃在世时戏称:容姿,静华不如惠玥绝代芳华;脾性,静华也不如怡宝娇憨可爱;惟有雄心谋略,勉强可敌半个栖真。”

“因为这句玩笑话,哀家哭泣了整整两个时辰,不慎被父亲瞧见双目红肿,以至于他老人家起了杀念,借‘行刺昭平皇后’之事,问责相王妃、诬陷宇文丽妃……甚至,陷你于不义。”

贺兰栖真面无表情。

敛去愧疚,昭平静华重新直视贺兰栖真,轻启朱唇:“二十四年前,惠玥她前往卧佛寺上香拜佛,不慎跌倒早产……此事,系哀家父亲所为。所以你将计就计,将惠玥的亲骨肉与贺兰氏族刚出生的婴孩,对换互调?”

芮之,竟是真正的怀王?!错愕如我,慌忙去瞥拓跋平原。始终不发一言的他,表情阴晦难辨。

“既然有本事猜出,为何不拆穿?”贺兰栖真沉默地凝视昭平静华好一会儿,淡淡道。

昭平静华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许久许久,答非所问:“哀家明白你心中有恨。恨先帝,恨哀家,恨昭平攸……”

“恨?血海深仇,焉能不恨?”自嘲的口吻,贺兰栖真冷冷垂眼,“静华,你花言巧语骗走断魂剑时,可有过半分犹豫?你父亲昭平攸吩咐狱卒封堵北狱七所的门窗,你又曾有过半分不忍?当惠玥与我姻缘尽毁、被迫入宫侍奉狗皇帝,你何尝有过半分自责?”

忽然侧过脸看向我,他沉稳的嗓音里无半点我所熟悉的温暖:“还有杨继业。”

“当年,我与杨继业私交甚好。原以为被诬陷入狱,杨继业能在狗皇帝面前为我、为相王仗义执言,岂料,他迫不及待率兵血洗相王府,亦数次诋毁贺兰氏族——若非惠玥入宫侍寝于狗皇帝左右,被满门抄斩的不仅仅是宇文氏,还有贺兰氏。”

贺兰栖真微微一笑:“当年,我与惠玥被武宗皇帝拆散、相王被杨继业血洗府邸……如今;就该轮到杨家子孙互相祸害反目成仇;轮到武宗皇帝永绝后嗣!”

寒风乍起,墨发飞扬,簌簌杏花更如雨落。月夜暧昧光华则凝在他纤长的睫,映衬得他眸子里潋滟波光。

“二十七年前,我与惠玥被你们活生生拆散;恩师相王亦惨遭丧妻丧子之痛。逃出牢笼的那一刻,我贺兰栖真对天发誓:定要让武宗帝永绝后嗣;定要让杨姓者报应不爽,男儿郎各个为情苦,女儿家各个为情伤!”

明明,还是张温润柔和的脸,为何没有了记忆里那种温暖人心的笑靥?绝美的五官,只笼罩着一层寒冰。

我怔怔地看看拓跋平原,旋又挪移视线去瞧贺兰栖真,千言万语涌至嘴边,化成不甘心的一句:“我……我两岁那年,与公子光在臭豆腐铺失散,是否你蓄意所为?”

贺兰栖真唇角微翘,略略涣散的瞳眸重新深邃起来:“爱徒,你以为呢?”

“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收我当徒弟?”嗓音,在自己耳里听来,竟颤抖得厉害。

他眉宇间掠过一抹邪佞,波澜不惊:“第一,你该感谢自己姓半个‘杨’;第二,你该感谢自己稍具中人之姿,有本事祸害芮之、祸害杨家男儿郎。”

头,忽然觉得隐隐作痛,我话锋蓦转:“为什么,杀杨惜弱?”

拓跋平原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真假难辨的悒郁,反倒是贺兰栖真怔了怔,语调平静:“她该死,无意偷听到了为师与怀王的对话。”

所以便草菅人命,且以《武穆遗书》的名义推卸责任?苦笑,我黯然再问:“为什么,杀三娘?”满室怵目惊心的鲜血,至今仍存于记忆,每每辗转难眠之日犹如梦魇,活生生攫住我不放。

“为师扮成家仆潜入将军府寻找《武穆遗书》,不慎,被她识破。”

所以便大开杀戒,且暗中买通杀手刺杀拓跋平原以便转移我的注意力?哑然失笑,此刻我竟头疼欲裂:“为什么,泄露军情?”杨延光浴血奋战的回报,竟是险些命丧边关。

“月儿,杨延光试图奸污你。是不是还想问为何杨延风失忆?答案很简单,你怀了他的骨肉。”贺兰栖真弯出一抹浅笑,却笑得令我不寒而栗,“傻丫头,静华她说得有失偏颇:你不仅仅是一颗祸害狗皇帝子嗣、祸害杨家后代子孙的重要棋子,也是为师视为珍宝的开心果。”

凤目睨向表情僵硬的拓跋平原,贺兰栖真重重拍了一次他的肩膀,方才还凌厉可怕的黑眸刹那间露出一抹罕见柔和:“怀王殿下,栖真定倾尽所能,赠你一张安稳无忧的龙椅。所以,但凡与惠玥相貌有几分神似的女人,切记,勿与我争抢。”

“未必。这个女人,刚刚已被本王吃干抹净。”厚颜无耻的戏谑,竟源自于猝然挟持我入怀的拓跋信陵。

紧紧搂住我,他因贺兰栖真的言辞而眯起眼眸,更挑衅似在我额头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字字笃定:“本王天赋异禀,女眷从不嫌多。所以,无论是龙椅还是她,今夜,皆归本王所有!”

“是么?”贺兰栖真面若桃花,笑得倾国倾城,“韶王既然偷亲她两回,待会,我打算索要你一双眼睛,以示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人生呐,尊像鬼……(十八自殴)

拥君入怀

剑气蚀骨生寒,自半空中席卷而来。

宽阔的素白衣袍在风中咧咧作响,眨眼间,一张完美的面庞近距离出现在视野之中,但他双深邃眸子里散发出诡异森寒的气息,令我惊惶之余亦慌忙唤出声:“栖真,你——”

冷兵器碰撞时的清脆响动,声声惊悸,刺耳。

“老匹夫,竟然偷袭?!”拓跋信陵抱着我往后飞跃一大步。若非他反应敏捷,早被手执长剑的贺兰栖真削掉脑袋。

轻巧落于檐,贺兰栖真的墨色长发在风中飞扬。自高处俯视被丘陵君拥入怀里的我,他扬了扬剑眉,一字一句:“韶王,你偷亲她。”

“偷亲又如何?她整个人都归属本王。”揶揄冷笑。

“好说。”叠叠浪涌剑气再次袭来。

尽管招招尽落下风,拓跋信陵仍抱着我不愿放开,接连往后退避。而观战昭平静华最先按捺不住焦急、命令神武禁军竭尽所能围剿贺兰反贼,怀王拓跋平原亦即刻下令,吩咐生死追随全面进攻——

混战,提前拉开帷幕。

鲜血淋漓血肉四溅的惨象,人间界,沦为修罗炼狱。

似刻意激怒贺兰栖真,拓跋信陵带着我一路快速往后退以抵挡来势汹汹的剑招攻势,一边冷嘲热讽:“栖真老匹夫,你曾瞧见招娣娇喘微微、俏脸酡红的样子么?她欲拒还迎,却用最令男人销魂的软柔嗓音低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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