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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把工作带回家的后果是，赵初年经常一个人留在学校办公室忙到深夜。到了年终，学校的各种考核下来，也大会小会无数。办公室里虽然有暖气，但是到了夜晚，不论多暖和的暖气总显得分量不够，他一个人在办公桌前奋战的身影看得孟缇心里微微发颤。孟缇在门口站了一会，才蹑手蹑脚走进去，越走越近，也看清楚几个小时前拿来的药就放在他的手畔。她叫住了他，把保温饭盒放到桌前。虽然事先知道她要来，没想到来得这么迅速。赵初年又惊又喜地放下笔，&ldo;阿缇&rdo;两个字才说出口，目光又扫到饭盒，&ldo;这是什么？&rdo;&ldo;冰糖雪梨汁，你嗓子不好，多吃点这个，润喉的。&rdo;说着，孟缇旋开盒盖，甜美的雪梨香气和滚烫的白热蒸气顿时溢出。在雾气里赵初年的表情不太真切，一双沉沉的黑眸光闪烁着星空才会有的银芒。他迅速低着头看了看保温杯，沙哑着嗓子，&ldo;你为了我做的？&rdo;孟缇脸一热，&ldo;呃，我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我尝了尝，还是可以的。赵老师，你别嫌弃啊。&rdo;&ldo;我怎么会嫌弃。&rdo;赵初年忙忙说了一句，另一只手伸出，拉过他背后的一把椅子，一用力扯到了孟缇身后，&ldo;阿缇，不要站着，你坐下。你看着我，我马上把它全吃掉。&rdo;虽然在竭力装作镇定，但孟缇也认识他好几个月，还是可以看出他藏在肢体语言下的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赵初年这样不知所措，心里微讶，&ldo;到底有多久没有人好好地关心过他&rdo;这样的念头顿时闪过脑海。她抱着椅子后背坐着，一时间也是浮想联翩。孟缇在保温杯里放了勺子和叉子，赵初年十分给她面子，毫不客气地用勺子喝了汁，叉子叉好切成小片的蒸梨，&ldo;咦&rdo;了一声，称赞，&ldo;味道很不错，不甜不腻。&rdo;劳动成果被夸奖总是让人喜悦的，孟缇抿嘴一乐，&ldo;那是啊，我跟柳阿姨要的独门配方。只要你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吃。&rdo;赵初年却好像不确信，&ldo;是吗？&rdo;&ldo;当然了，我说话算话的。&rdo;孟缇豪气地哈哈一笑。赵初年微微笑了，&ldo;嗯&rdo;了一声，吃了口梨，表情很认真，&ldo;我记住了。&rdo;两个人就不再说话，他吃着梨，孟缇只着下巴，默默看着他，心里无比满足，比考了满分还让人喜悦。教学楼外的自行车轱辘声也渐渐大起来，还飘来几句突兀而高亢的歌声。应该是教学楼关门了，为了期末考试忙得团团转的学生们下晚自习回宿舍了。眼见得他吃的差不多，孟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ldo;对了，赵老师，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熙如这段时间在医院里，没有什么时间复习。她本来是陪我上选修课的，虽然过不过都不要紧……但是，考试的时候，万一没考好，还是高抬贵手吧。&rdo;赵初年失笑，放下空空的保温饭盒，&ldo;我知道的。王熙如现在情况怎么样？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有来得及去医院看她。&rdo;&ldo;她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剧烈的体育活动还是不能参加，其他都没问题，&rdo;孟缇松了口气，&ldo;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吧。&rdo;&ldo;什么时候出院？&rdo;&ldo;预计的是下周。&rdo;&ldo;那就好，到时候我去接你们。&rdo;&ldo;算了吧，你事情那么多的。&rdo;&ldo;你不要忘了事故是谁引起的，这点小事是应该做的。&rdo;&ldo;这么说也是，&rdo;孟缇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墙上的大钟，&ldo;赵老师，都十点多了，可以下班了。你家又住得远，这些做不完的事情明天再弄好了。&rdo;&ldo;好，一起走吧。&rdo;赵初年依言而行，把批不完的试卷卷起来放入柜子锁好；又起身拿过的衣架上的棕色长风衣穿上，回头时看到孟缇已经收拾了保温桶。两人穿过文学院那长长的走廊，结伴下楼。走廊里是声控灯，一盏盏应声而亮，把两人的影子照得老长。孟缇说，&ldo;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一次，直到你嗓子好转为止。&rdo;赵初年没有答话，站住，轻轻抱住了她的肩膀，拥她入怀。那是个最温暖的拥抱，偎依的，感动的，还有真实。没有人说话，在那短短的数十秒沉寂中，灯光悄然消失，黑色潮水般覆上来，孟缇贴在他的胸前，想起那天在游乐园的迷宫里，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轻轻诉说着关于赵知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