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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终于明白了，高一开学时，唐卫东跟她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她当时刚刚到宣州上高中，舅舅找她见面，问她知不知道如果那篇新闻刊登出来，对他的事业有什么影响。唐宓冷着脸没回答。她觉得什么影响都是他自己活该。&ldo;我知道你怨气不小，觉得我没照顾你们祖孙?&rdo;唐宓说：&ldo;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照顾我，你也没那个义务。但你对外婆不闻不问，就是不孝子。&rdo;唐卫东冷冷地说：&ldo;轮不到你插嘴。我只问你，妈到底有没有说过我不孝?&rdo;唐宓哑然。外婆的确没说过舅舅的任何坏话。&ldo;长辈的事情，你不懂。不是我不照顾妈，是她不要我照顾。&rdo;他最后说，&ldo;但是你放心，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情，我会管到底。&rdo;洗了头洗了澡之后出来，她发现唐卫东已经煮好了面，并且还给她也分了一碗。面条很清淡，连片菜叶子都看不到。&ldo;飞机上吃了点儿，但根本没吃好，回来之后才觉得饿了。&rdo;唐宓瞪着眼睛看着唐卫东大口大口吃着面条，觉得有些不真实。作为成功人士，他没必要在家里煮面条。但她也默默在餐桌旁坐了下来，用筷子挑着吃面。&ldo;你高考怎么样?&rdo;说来也奇怪，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半个月前高考带来的喜悦，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如此遥远，以至于她连细节都记不太清。她手里的这碗面条，也是这几日来她吃得最好的一顿了。&ldo;还可以。&rdo;唐宓很慢地吃着面条，回答时声音很轻，&ldo;我是全市第一。&rdo;唐卫东&ldo;啊&rdo;了一声，展颜大笑，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ldo;我家还出了个状元啊，真不错。要是姐姐还在，那多高兴。&rdo;&ldo;嗯……&rdo;&ldo;志愿填了吗?什么学校?&rdo;&ldo;京大的经管学院。&rdo;&ldo;那是全国最好的经管学院，不错。&rdo;&ldo;老师是这么说的。&rdo;&ldo;我当年高考也不过是全县第二，只能上宁海的大学，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rdo;唐卫东微笑着说，&ldo;你高三的时候放弃竞赛选择高考也没做错。&rdo;&ldo;能保送我也想保送。&rdo;唐宓说，&ldo;但招办老师当时跟我说，通过竞赛保送，我只能念京大的数学系。我不太想学数学了，所以放弃了。&rdo;&ldo;数学是基础学科，学起来相对比较枯燥，找工作也难一些。&rdo;&ldo;不仅仅是这样。&rdo;唐宓想了想，慢慢回答，&ldo;要很纯粹的人才可以走到数学这座金字塔的顶尖，以我的资质，到不了那一步。&rdo;&ldo;你一直很有主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很难得。&rdo;唐卫东赞许地看了她一眼，&ldo;不像明朗，被惯坏了。&rdo;&ldo;明朗是个好孩子。&rdo;唐宓说，&ldo;学习差一点儿也不要紧，开窍了就好了。&rdo;唐卫东苦笑：&ldo;这事儿我有责任，以前我工作太忙，没时间管他。&rdo;唐宓想，其实他也管不了吧。&ldo;舅舅，明朗现在怎么样?&rdo;&ldo;他在国外，他妈妈让他出国游学去了。&rdo;吃了饭后，唐宓洗了碗，要回医院陪床。唐卫东非常忙，一堆事务缠身，吃饭的短短时间，就有两个电话找他。唐卫东给了她这套房子的钥匙，让她太累的时候可以过来歇歇脚，洗澡换衣服总是不成问题的。唐宓接过钥匙，低声说：&ldo;谢谢。&rdo;&ldo;我当不起你的谢谢。&rdo;唐卫东的表情疲惫而平淡，&ldo;我不是个好舅舅。&rdo;唐宓轻轻说：&ldo;舅舅，你多来看看外婆。&rdo;&ldo;我会的。&rdo;唐卫东第二次来医院的时候，唐宓正在给外婆擦身子，擦到一半，她醒了过来。外婆看到唐卫东出现在面前，喃喃问：&ldo;你来干什么?&rdo;唐宓觉得想哭，明明外婆的力气所剩无几，却还用在和儿子吵架上。唐卫东低声说：&ldo;妈，我来看你。&rdo;外婆盯着唐卫东看了好一阵子，神情有些恍惚，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ldo;你，我要出院，我不花你的钱，不孝子啊……小敏被你害死了……你让我死了之后怎么去见小敏啊……&rdo;小时候的事情她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但她记得唐卫东偶尔回来时，外婆对他的态度和脸色都不太好，也总是不太愉快的样子‐‐好容易有一年关系缓和了一点儿，却发生了唐明朗跌破头的意外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