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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ldo;我不是他什麽人？我是他什麽人，你们都清楚。你有什麽资格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也一样！&rdo;音量不大，可是仿若一声炸雷。所有人都僵硬著战栗起来。半分锺的沈默，母亲脸上有种难以置信的恍然大悟。&ldo;妈，他是胡说的，他没别的意思，你不要信他……&rdo;我哀求著想护在弟弟前面。可她看也不看我一眼，直直盯著弟弟：&ldo;他刚才说什麽？&rdo;弟弟半张著嘴，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耳目失聪了一般睁圆了眼睛半张著嘴，脸上一片惨白。&ldo;他刚才说什麽？&rdo;她的嘴唇哆嗦得那麽厉害，我害怕起来：&ldo;妈……&rdo;苍老的脸上完全是不正常的青灰色，我突然意识到什麽：&ldo;妈！！&rdo;可还是太晚了，她瘦小苍老的身体一下子就软绵绵瘫了下去，我没能来得及抱住她，她就那麽重重摔在地上。我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我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老了。妈一醒过来就赶我们走，她情绪激动，完全混乱，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昧地哭骂。让我更难受的是，她一直在骂亦晨，从头到尾连看也不再看我一眼，就好象根本没有我这个儿子。我让她太失望，连受她教训的资格都已经没有了。我没跟他们回去，一个人在医院外面茫然地走了几圈，又回到病房门口。&ldo;妈……&rdo;轻轻推门，屋子里很安静，妈躺在床上半闭著眼睛，看到我进来也没什麽反应，她的精力好象都随著刚才的怒气一同消散了。&ldo;妈。&rdo;你为什麽都不说话，明明小时候你是最疼我的，就连高三那个时候你也会背著爸爸打电话给我，偷偷问弟弟我钱够不够用，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在新学校会不会被人欺负……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都是放心不下我，你现在在织的那件新毛衣，明明就是织给我的对不对？她粗重地喘了两声气，气管里有些浑浊的声音，咕噜咕噜，很是费力。听得我直想哭。&ldo;妈……&rdo;&ldo;你也不用叫我妈，反正你从小到大，眼里也没我这个做妈的，&rdo;她疲乏地喘著，&ldo;你也不用哭，我也活不长了，等我死了你们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就当我没生过你们两个。&rdo;&ldo;妈……&rdo;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在她怀里哭一场，可是我都已经这麽大了，她却缩成又矮又瘦的一个老妇人。一时之间，除了带著哭腔叫妈，我居然什麽也说不出来。&ldo;我白白给程家生了两个儿子。&rdo;她哭著抱怨，&ldo;把你们养这麽大，都在外面做出这种丑事，我是造了什麽孽，白白生了两个儿子，两个……程家怎麽会要绝後啊。&rdo;我们低声抽泣著对坐，谁也没动，夜晚的阴影慢慢蔓延到没开灯的房间里，静谧里只剩下她流泪的咕哝：&ldo;白白生了两个儿子，两个……&rdo;&ldo;妈，你不要怪我们……&rdo;我抽噎著想去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ldo;妈，&rdo;我有点难受地缩回手，拿起水杯，&ldo;你该吃药了。&rdo;&ldo;不用吃，吃了也是白花钱。还不如早点死了，也遂了你们的心。&rdo;&ldo;你不要这麽说……不吃好不起来的，妈……&rdo;母亲固执地侧著头，不看我送到她嘴边的药片和温水。&ldo;你们都争气了，不用听我的话，我也不用吃药，早死一天是一天，早一点去找你爸，也好有个伴，总好过看你们做见不得人的丑事。你们趁早都给我走得远远的，不要认我这个妈，我没生过你们这麽不要脸的儿子，男不男女不女……&rdo;越说越急，越说越激动，&ldo;你们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就赶快去跟那两个分清楚。看你们是要妈，还是要那些野男人！&rdo;&ldo;要不就等我死，等我死了你们爱怎麽快活就怎麽快活，反正我跟你爸在地底下也管不著。要不就找个姑娘成家，跟男人断个干净……&rdo;&ldo;妈，不行的，我不可能和他分开的……&rdo;她又喘了口气，哆嗦著闭了半天眼睛：&ldo;……把你养这麽大，都白养了……好，不用管你，你尽管去和男人快活，反正我还有亦晨，他是一时糊涂，我去找他，我就不信我两个儿子都不认我了，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