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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南思愣了一秒，脸色还泛起了潮红，然而下一秒他惊呆，遂即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神经病啊东方晞哈哈哈哈！”

周晞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气极了，又觉得尴尬，匆匆说了句：“你有病，鉴定完毕！”

说完她转身就走，季南思却冲着她的背影说：“你一个女孩问我喜不喜欢你，怎么还是我有病了呢。”

周晞回到寝室，对着宋诗重复了几十遍：“这个神经病这个神经病这个神经病……”

宋诗第一次见她火气这么大，劝了半晌。

季南思却是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语：“小样，被我识破了！”

今天是愚人节啊，季南思已经被整了不下十次，就差那么一点就被周晞整到了啊，想到这，季南思很想为自己点个赞，虽然很久以后，他很想给自己动个脑部手术。

没过几天，周爷爷又进了次医院，张教授说目前来看还不能判定是不是出了异常情况，只说再观察看看，在家要注意休息按时吃药。家里人不免有些担心，电话打给周晞，只说是希望她周末都可以回家一趟，有助于爷爷康复时期的心情。

周晞的课程越来越紧张了，除了周六晚上没有晚自习，其他时间都是满满的课，于是她就趁周六晚上的时间回家待几个小时，再回学校上课。

这天，晚上九点了，爸爸把她送到学校门口就走了，周晞要进学校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要买几支水笔，于是折回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几只笔装进包里。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没敢多看，匆匆走过去要进大门，那人却懒懒喊她一声：“东方晞！”

周晞停下来，才发现是季南思，好像是喝醉了。

“我跟那几个混蛋一起去给那谁过生日，喝多了，他们要通宵我逃回来了，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能扶我一把吗？就送到男生寝室楼下。”

周晞看看他：“我为什么要扶你啊？你自己长腿是做什么的？”

季南思看她虽然这样说，却没有离开，于是嘴里乱七八糟说起来：“你就看在，我不抽查你背诵的份上，或者，看在我给你的那些牛奶的份上？再不然，我下回还帮你做物理试卷！这样总行吗？

周晞忽然觉得他莫名好笑，像小孩子一样，让人讨厌不起来了，当然，有女朋友还这样整天招惹她，她还是很不爽！周晞放冷了语气：“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把电话给我，我打电话让她来扶。”

季南思叹气：“刘振那人不靠谱，怪不得你不肯加他，我哪里有女朋友啊，那次是跟一个女的对剧本，对剧本啊亲！你不扶我那你把我扔这里你走好了。”

周晞犹豫了一会，在想他的话里的真假，过一会干脆什么也不想了，她小心翼翼地对他伸出了手：“那你起来吧。”

季南思第一次喝这么酒，身体疲乏脑子混沌，支撑着跟她说了那么久，牵着她的手被她扶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漾了蜜一般，他努力支起身体，却还是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就好似趴在她的肩上，又好像是在抱着她。

那天直到快睡着的时候，他都在心里问自己：“我这是在做梦吗？天啊。”

?

☆、

?季南思第一次喝那么多酒，第二天醒来头还是晕的，但是只能撑着去上课，刚进教室，就看到周晞端坐在位置上，好像在做题，他走到自己位置上，回头冲她笑：“嗨。”

周晞抬头看他一眼，像没看到一样，继续低头做题。

季南思挫败地打开书，又回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东方晞？”

周晞抬手拂过去：“干嘛？”

季南思笑嘻嘻的，露出几颗白牙：“没事。”

周晞照常一到周六就赶紧抽时间回家，明显地感觉爷爷的状态开始变差，她问爸妈医生怎么说，爸妈也含糊地说还在观察。终于有一天，周晞到了家里，发现没有人，爸爸的电话打过来让她赶紧去医院。

一颗心跳得像拨浪鼓一样，周晞赶到的时候，爷爷已经进了抢救室。

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外面的天全部都黑了，气氛压抑泛着冰冷。一家人彼此沉默无语，张教授出来了，他很遗憾地说已经尽力了，老人并发症很多，这种情况也实在没有办法。

医生看似常见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也是非常不稀奇的事情，然而对于当事人来说，要怎么接受才好呢？

周晞第一次经历死别，她惶惑地去思考医生的意思，是说爷爷已经死了吗？死的意义？再也见不到了吗？可是怎么可能，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怎么可以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火化前最后一次见面，看着那个爷爷，觉得好陌生，周晞心里突突得跳个不停，终于再见到那个盒子的时候，崩溃了。奶奶早已哭到晕倒，在医院挂水，爸妈竭力忍住悲伤操办后事，周晞自己在医院大楼外面的椅子里，哭得浑身颤抖。

长大的意义，是多么残忍。

那一年的树绿得特别快，没有多久，就到了盛夏，高考结束，每个人都像是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周晞爸爸开的小厂子出现了问题，一家人愁眉不展，奶奶好几次试图跟周晞说些什么，但最终作罢。

爸爸压力大到整夜睡不着觉，整个人一下子瘦了快十斤，奶奶心疼得只掉眼泪。

高考完以后，周晞的电话就停机了，季南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发了几次短信都没有回应，直接打过去，才发现停机了，后来找班主任查了她家的固话打过去，是奶奶接的。

奶奶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季南思，能不能找个关系让他们见见一个相关的负责人，季南思跟自己爸爸秘书问了下，一个电话果然就搞定了。完了季南思嘱咐奶奶不要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奶奶心里也早已明白了季南思的意思。

事情解决了，周晞和爸妈奶奶还一起出门旅游了下。接着周晞就开始了大学生活。

大学时期她的性格迅速在室友的渲染下，开始了显著的改变，甚至又好像回到了初中时期，还参加了校演讲比赛，拿到了名词，甚至当了一次校晚会的主持人。季南思也读了市内的大学，刚开始还经常很巧地偶遇，各种拿她开玩笑，跟别人打趣说她高中时期性格多奇怪什么的，然而蹊跷的是，自从她跟学校一个学长一起搭档主持了校晚会之后，季南思再也不那么巧地跟她偶遇然后嚣张地嘲笑她打击她了。他出现的频率不再那么高，但是每次，还是会一脸高傲地甩给她一枚硬币。

只有一次，她晚上回寝室，发现他坐在自己寝室楼下，喝醉了，她走过去问：“又是来投币的？”

季南思醉意浓浓，只看着她笑，指着旁边的地儿让她坐下。

周晞坐下来，季南思声音沙哑地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晚风徐徐，宿舍楼下种的栀子花和香樟树，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周晞悠悠说：“也许，是有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