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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老炮儿（第1页）

陈紫竹实施的灭口计划失败了。

这使她感到这个看似一团和气的京州城，其实却是一个深不见底、鹅毛沉底的险地。这潭水实在是太深了，总共才只有半个来月的工夫，她带来的句号、长者和鬼面书生三个一顶一的高手，就被它给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杀不了荣波。

也做不掉周庆。

但她总得给顾天威一个交代。

现在，陈紫竹只好把最后的一线希望，全寄托在了“牧童”来的那批货上。按照既定方案，这批一百公斤的甲基***粉剂，已经在启程之前就被溶解在特制的水溶液里，然后灌装在氨基酸注射液的玻璃瓶中装箱封存，等到了天威集团攀枝花的分公司之后，再用专用设备进行提纯和压缩，运往京州。“牧童”的人用伪造的身份证和货票，在边境货运站办理了加急快运的手续，并且还临时聘请了一个毫不知情的押运员，以华侨向地震灾区捐赠药品的名义经由四川，再把货从铁路转运回京州。这种藏毒运输手段，陈紫竹在南方的时候已经使用过几次，货到后，她只需按配比加入还原的化学试剂，就可以轻松地分离出固态“冰”结晶，然后再依照不同的配方加工出麻股、小药丸或者别的什么。

今天是12月28日，那批货出的第五天，对于陈紫竹这样的深圳人来说，这是一个“要起要”的福日。今天早上，她已经收到了晚上十点在西客站3号站台接货的消息。这趟车是从四川攀枝花始的，那里陈紫竹很熟，是天威集团中转走货的老线路。陈紫竹不禁心中暗喜，她赶忙把这个消息和自己的打算告知了远在深圳的顾天威。在电话里她保守地告诉老板，京州这边已经万事俱备了，等货到手再经过三天的精细加工，天威集团的批**就可以赶在新年前择吉上市。按照顾天威的经验，无论公、检、法，还是别的什么**机关，一般都是越到年底就越紧张，这种周期性紧张和各地公安们故作聪明在节日加班加点搞的围追堵截，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旦到了节后正式上班，这些个衙门里就又开始了惯性的懈怠，开会部署、人事变动、倒休补假等等一系列内部机制的调整，将会消耗掉他们的大部分时间和精力。从新年一上班到春节过后的正月十五，这相当长的一段日子，就是可以运作“六·二六计划”的黄金时间。所以，陈紫竹按照顾天威的提示，把京州新型毒品大规模上市的具体日期，敲定在了二〇一一年的元月三日。

这将是“六·二六计划”成败的关键一步。

荣波并没有真的出家去当和尚的打算。

这倒不是因为明镜大师的讲经说法没有作用，而是因为他还有几件无法割舍的事没有了结。一句话，荣波就是还没有像明镜说的那样开悟。

荣波最大的牵挂就是荣卫。他深知自己的弟弟既没手段，更没有心机，根本就不是一个能扛起大旗的主儿。别看自己人在郊外的龙庆峡，但京州城道儿上的一举一动仍然休想逃过他荣波的耳目。弟弟现在已经带着坏三去了云南的消息，他早就收到了，虽然这几天的荣波看似悠闲，但他的心思却有一半花在了弟弟荣卫的身上。荣波干上毒品这个行当已经两年多了，连他都不敢说上边境去自己进货，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是京州这条江河里的鱼，所以他不会去琢磨大海里的事。而荣卫就连一只能张牙舞爪的螃蟹都算不上，再加上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坏三金世宏，弄不好他再把小命搭上也未可知。荣波的另一半心思也在南方，那就是牵挂着他的好哥们儿林青。他虽然弄不懂林青这一阵子到底是在忙些什么，但他明白自己的这位朋友绝对是一个手段老辣、心机精准的人物。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把弟弟荣卫也去了边境的事说给林青，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彼此的情况已经今非昔比，荣波是不愿让林青因此而看轻了自己。按照林青的说法，他荣波现在的处境是进退维谷，缉毒处和陈紫竹都在满世界找他。可他要是就这么躲下去，躲到哪天又算是一站呢？所以思来想去，荣波做出了一个与其说是大胆，倒不如说是冒险一搏的决定——去云南。

回到康西草原的租住地，他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众家兄弟，青云的哥们都是从小到大跟着荣波的死党，大家伙闻言都默默地低头不语。荣波明白大伙的意思是不想让他前去冒险，但又说不出口，因为毕竟荣波的亲弟弟陷在那里。青云哥们们的心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能不去最好还是不去，要是非去不可的话，那么，大家都一起去。

荣波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挺冷酷的人，没想到听了兄弟们的话，他的眼圈竟然有些红。他说哥几个甭为我瞎担心，你们大家先跟着贺老总去他的演艺酒吧呆一段时间，我带上“老炮”一个人去就成，万一有事，我再通知你们。

荣波说的贺老总其实姓钱叫钱红军，据说这个名字是他当过贺龙警卫员的爷爷给他起的，因为钱红军小的时候总爱吹嘘自己祖上的红色历史，所以就落下了这么一个挺牛逼的外号。再有就是钱红军的手也特黑，小时候打群架他拎着两把菜刀，一抬手就准得伤人。即使是他因为砍人进了局子，也要不了三天两个早晨，就被他爹那个当局长的战友给捞出来。这样的人绝对是不好惹的，尤其是近二年，他在荣波的关照下，在海体路开上了这家名叫“北部酒城”演艺酒吧之后，他的这个贺老总被人们喊得就更加名正言顺了起来。此时，贺老总听见荣波这么一说，立马就眼泪汪汪地站了起来。他说我这人除了家里给我留下的这点儿钱财和一个当过大官警卫员的虚名以外，我今天的一切其实都是波哥给的，我这个人粗，上炕只认识媳妇下炕只认得鞋，活着只认识荣波死了只认得阎王爷。说到这里，贺老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表示ok，他说只要你荣波句话，就是有杆大枪顶在我的脑门子上，兄弟我也往前冲，啥时候去搞陈紫竹，就等你一句话。贺老总说罢，把头一低就往外走，另外的十几个人也是学着他的样子与荣波洒泪分手，人人都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架势。

“老炮”的两只手一直都揣在兜里，打十几年前荣波才认识他的时候，这个“老炮”就是这个样子。他总能从鼓鼓囊囊的裤兜里，掏出一两样足以让你惊慌失措的家伙。其实，“老炮”是个七〇后，是青云这帮子兄弟里岁数最大的一个“骨灰级”人物。“老炮”从来不使菜刀，他认为菜刀那是老娘们耍吧的玩意，荣波还在上学那会儿，这哥们就开始玩真枪了。别看“老炮”大个荣波十来岁，但论狠，他最服荣波。他原先所崇拜的偶像是《加里森敢死队》里耍飞刀的那个哥们儿，自从“小日本”跳楼、老杜滚了蛋之后，“老炮”的偶像就改了荣波。那个时候，他也问过荣波有偶像没有，荣波说当然了，我原先的偶像是萨达姆，现在也改了。“老炮”就问改成谁了，荣波告诉他自己的偶像早就改成本·**了。其实，荣波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偶像，那就是林青。他这次去云南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林青，只要林青还肯帮他，那么一切就都还会有回旋的余地。他之所以指明要带上“老炮”，是因为“老炮”知道何时出手，是一个敢下家伙的角色，而且“老炮”的那两把飞刀，现在已经练到了说哪是哪的程度。把这样的人带在身边才叫人放心，安排好这边的事情，荣波给林青打了个电话，就领着“老炮”打的奔了京州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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