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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苏错刀,只是抱了一个极简单极幼稚的幻想,或许崇光赶去,能将苏小缺劝回来,回到七星湖,重掌大局,而自己也不必时时提心吊胆于崇光那双饱含恶意的眼睛。

孟自在任由他沉默,良久温和的问道:“错刀,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错刀漠然道:“为了当七星湖的宫主……苏小缺既已对我毫无用处,我只能把他的行踪卖给崇光,当崇光的狗,然后杀他夺位。”

一番话说得天经地义,再纯熟流畅不过。

孟自在目光中有些许善意的斟酌:“可你刀意很正,气度高华无边堂皇。”

苏错刀眸光深邃却平静无波:“那又如何?”

孟自在不再执着于此事,道:“错刀知不知晓此番我约你一会的缘由?”

苏错刀薄唇略勾:“不知,但却不得不感叹白鹿山也日渐式微了……昔年聂十三,正大光明教出一个赤尊峰教主,江湖人人噤声闭目,如今孟山主想见晚辈,还要深夜私会避人耳目。”

孟自在笑叹:“我执意与你一会,缘故就在这日渐式微上。”

神色转而凝重,眼眸微眯着,沉声道:“苏宫主,白鹿山与七星湖订个三十年之约,如何?”

苏错刀道:“七星湖与白鹿山素无龃龉,并无盟约的必要。”

孟自在摇摇头:“可也泾渭分明,我要的是……三十年私下里的守望互助。”

苏错刀随意道:“为什么是三十年?百年之约岂不更好?”

孟自在低声一笑:“三十年足矣……一个门派,若有三十年的休养沉积,还出不得一个宗师,领着门人重回荣耀之巅,那便已是衰败了……大势摧崩后继乏人,到时就算尚有一纸盟约,也没了结盟的资格,不是么?”

转而凝视苏错刀,语气温和,却正中要害的森然冷静:“七星湖也是一样。”

苏错刀自然明白他话中深意,七星湖自庄崇光接掌,元气大伤,耆老股肱,除了一个黄吟冲,尽付阙如,此刻白鹿山抛出三十年兄弟盟约,自该一拍即合二话不说,孟光接了梁鸿案金莲砸了阿庆头,扑上去抱成一团如胶似漆。

苏错刀一手轻握袖中刀,眉眼锋芒锐意,却道:“七星湖有本座。”

孟自在嘴角的笑纹里有些纵容的欣赏之色,阅尽世间百态人才滔滔后的有感而发:“真是年轻气盛……的确,错刀是我这几十年来见过的,武学天分数一数二的奇才。”

垂眸走神片刻,叹道:“虽不及聂十三,但比之当年的谢天璧,却是不遑多让……苏小缺那孩子,还是有几分眼光的,只可惜……”

“可惜你不是白鹿山弟子,否则老朽有何苦愁得夜不能寐,拉下老脸求这三十年?只不过错刀,情势强过人的道理,你或许还不懂得,任尽望的武功虽练上一百年也及不得你,但白鹿山只有内忧,明年怀龙山大会后,七星湖的外患恐怕会让你分身乏术。”

苏错刀静静听着,只道:“前辈,七星湖还有叶鸩离。”

人老成精,人精老了就是妖精,孟自在早修炼得见一叶而能知秋:“看来这位叶总管极通权谋人事……错刀精研武功,他则打理教务?”

苏错刀颔首,眸中光芒与年龄不相称的深沉如渊:“前辈以为,宗派的执掌者,最要紧的是什么?”

简单一句问话,孟自在却为之一怔。

孟自在这一生几乎从不犯错,聪明宽和,勤勉通融,白鹿山如一辆精工巧制维护得当的大车,疾驰于大道坦途或是阡陌小道,都一味顺顺当当全无滞涩。

眼看自己驾车的路快到尽头,刚要松一口气,却悚然发现,后继者竟不知该如何挑选,放眼涌涌弟子,竟似无一人能担此重任。

苏错刀一笑:“曾有江湖传说,聂十三是白鹿山之精魂,孟前辈却是骨骼血肉,前辈以任尽望为继,显然是觉得一派宗主最要紧的是心机处事和气度眼光……不知晚辈猜得对不对?”

孟自在低声道:“对也不对……我只是退而求其次的无可奈何罢了。”

“我事事顺遂了大半辈子,原本以为武功修为过得去就成……但聂十三一去,我方知道自己错了。”

苏错刀深以为然,不由自主侃侃而论:“过多倚重权谋治术,便如入魔障,乱耳迷目,偏又无力抽身,是么?如聂十三,又有什么心机权谋了?但以简制繁以不变应万变,天下第一的身手,便是一个帮派最好的权谋,江湖中人,安身立命的根本还是武功,如堂堂正正之兵,山崩海啸般压下,谁人能敌?谁能奈何?”

孟自在神色变幻,既惊且羡,半晌道:“不以权谋为绊,必有大作为……可你当真能放手信赖叶鸩离?”

苏错刀道:“我对敌时,可将背后交与他,我受伤时,可在他身边安枕无忧。”

孟自在点了点头,面容陡显苍老衰弱:“七星湖重回巅峰指日可待啊……三十年之约,是老朽一厢情愿了。”

苏错刀却提起茶壶,为孟自在续水,道:“不。”

直言道:“方才前辈所言,句句中的,两派盟约,七星湖亦求之不得,只不过既是前辈主动,还请给出诚意一二。”

孟自在心头一松,忍不住笑:“你也是一派之主,何苦如此急不可耐,活生生一副强盗嘴脸?”

苏错刀毫不脸红:“前辈会给我什么?”

孟自在微微而笑,起身从榻前抽屉里取出一只木盒,啪的打开,盒底白绫散发出朦朦光晕,一卷图册静卧其上:“伽罗真气……”

孟自在胸有成竹:“想必错刀会满意。”

岂止是满意?这份诚意已经诚到了心坎儿里,比数九寒天的银丝炭还要熨帖火热几分,苏错刀伸手拿出那册书,指节在薄薄一层肌肤下,显得有些过于用力,突然问道:“苏小缺失踪后,曾回过白鹿山,对么?”

孟自在饮得一口茶,言语颇有煮酒闲谈的味道:“他从小在此地长大,有些事自然会跟我这个孟叔叔畅言嘱托……比如他早就想将宫主之位传给你,又比如越家被屠后,他决意再也不回七星湖见你。”

苏错刀目中如有火星直溅:“那好,告诉我越栖见的身世。”

苏小缺断断不会无缘无故去一趟江南越家,更不会全无来由的临走之际特意告知于自己。

孟自在轻声道:“越栖见是明蝉女的后人,越家的一苇心法其实就是七星湖遗失的半部廿八星经。”

所有的秘密都有蛛丝马迹可循,但水落石出纤毫毕现后,却仍如手握乍破坚冰,鲜血淋漓,一身锐利的寒冷。

深沉安谧的夜色中,甚至能听见尚未冻僵的秋虫轻鸣。

直到杯中茶水冰凉,苏错刀方长吁一口气:“原来如此。”

孟自在叹道:“小缺没有背弃七星湖,越家是他留给你的……但这一线希望,差点就被你自己亲手扼杀。至于越家那些人命,越栖见如今孤苦伶仃,虽罪在崇光与你,小缺亦算是抱薪之人,难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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