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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退维谷（第1页）

马三昼伏夜行，几天后，惊慌失措鬼使神差地逃到刘家沟。

马栓走了，刘巧珍的日子还得过。高家村的春天悄悄地来了，漫山遍野金黄色的油菜花，高兴地迎接着如落英，似流云，时而嬉戏追逐的小客人们。

高家村成了蝴蝶的天地，美丽的蝴蝶在金黄色的舞台上跳着柔和而优美的舞姿。一只蝴蝶歇在一丛野花上，两只带黑点的翅膀不断扇动着，那如网的金色脉络熠熠闪光，那一对浅蓝的触须，细微得像云锦。

扎着两只小辫的小爱玲，眨吧眨吧眼，看了又看，掉过头，仰起脖子，两只小手卷起喇叭状，朝着正在田间干活的刘巧珍喊道“麻！快来！快来呀！”

刘巧珍急忙放下手中锄头，一阵风似地跑到小爱玲跟前问道“娃！咋啦？”

“麻！蝴蝶好美！和你一样美！”小爱玲指着蝴蝶说。

刘巧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日头责怪地说“娃！你把娘可吓着了！自己先好好玩！别乱跑。娘再干一会就回家给你做羊肉面，你双星叔昨个还给俺家送羊肉哩。”

西头高明楼的家里，刚放下碗筷的高明楼习惯性地用右手抹了抹嘴，咂吧咂吧了嘴对准备收拾碗筷的婆姨说“娃她娘，先别忙，和你谝谝闲传。以后你也多去高玉德家浪浪，顺便再拿点东西。他弟高玉智可是咱村走出的一个大官，听说最近又当上了地区副专员，加林那小子也越来越有出息。双星呢？又曾经顶了加林的小学民办老师，我担心人家还记恨着我呢。嗷！对啦！以后少让双星往巧珍那跑，村上都传出闲话了。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刘家沟煤矿办公大楼，高加林inet正在写一篇报道。矿办公室主任苟富贵，没敲门就闯了进来。坐在高加林对面的胖干事郝春花不耐烦地说“苟富贵！以后记着，进门要敲门！真没文化！”

瘦不愣登的苟富贵，向着郝春花弯弯腰点点头，又转过身来挺直腰，眯着小眼说“小高啊！郝书记请你过去呢！”

下到二楼，来到郝普的办公室前，苟富贵小心翼翼地敲着门。当听到郝普的一声进来的话，苟富贵又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弯着身子再一次小心翼翼地说“郝书记！小高，高部长来了。”

“小高！哦，家林你坐！”郝普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地招呼着。又板着脸让苟富贵出去。

“家林！最近工作咋样？还好吧！哦，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这么说吧！我家碎女子秀芳看上你了，死活要嫁给你呢，这不找你来聊聊这事，看你们什么时候给把结婚证给扯了？”郝普笑眯眯地问道。

高加林眼前差点一黑，定了定神说“矿长！我！我！来矿上前，家里已经给我定了一门亲事……”

郝普家的那个碎女子就是和他一个办公室的郝春花。一年多的时间接触，高加林已经是很熟悉的。郝春花人心眼不坏，长得又矮人又胖，走起路来摇摇晃。

初中没毕业，就被郝普弄到矿上财务部当了个出纳。说是个出纳，出了好多错，账都算不清楚。郝普没办法又给塞到了矿上的宣传部。

一肚子草的郝春花，偏偏就喜欢眉清目秀的文化人，到了宣传部上班没几天，就鼓动着的她大要买个照相机。郝普说是要重视宣传工作，公事公办，就派自己的碎女子专门去了一趟西安城，买了一个海鸥牌照相机。

郝春花呢？整天就像个海鸥一样，四处飞来飞去，挎着照相机，四处乱浪。自从高加林来到宣传部后，她听说宣传部来了个有文化的后生。郝春花定睛那么一看，就看上了高加林，宣传部总算有了郝春花的影子。别说这郝春花还真有点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味道，上班来的最早，人也突然勤快的像采花的胖蜜蜂。

听到高加林吞吞吐吐的解释，郝普的表情依然没有一丁点变化。他挥挥手，打断了高加林的话，依旧阳光灿烂地果断地说“家林啊！回去就把亲退了吧！我可不嫌你啊！你可想好啦！我准备过段时间就把你的副字去掉。哦！对啦！你和春花扯了结婚证，我还想准备让你脱产到西安进修个两年，回来后你可就是个大专生啦。”

话刚说完，郝普就又挥挥手。高加林欲言又止，只好出了门，神情沮丧地回到办公室。

看到高加林神情沮丧，郝春花扶着办公桌站了起来，提着暖瓶，晃动着胖腰，来给高加林的茶杯里加水。

“家林哥！是不是我大又凶了你？哼！看我回家不告诉我娘，让我娘也美美气气地凶凶他！”郝春花满脸桃花笑嘻嘻地说。

郝春花的一声家林哥，让高加林的身子不由得一怔，呆呆地就想起高家村的她。

刘巧珍又赶着一群羊来到村东坡边的大榆树下。这儿的往事已成为往事，将马栓埋在这儿时，刘巧珍的心也死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泪眼汪汪的刘巧珍，抬头看了看天上洁白的云朵，低头看了看马栓已长满青草的坟头，突然几颗红艳艳的山丹丹花映入眼帘。

刘巧珍突然就放声高唱

“人人说咱二人天配就，你把妹妹闪在半路口。叫一声凤英不要哭，三哥哥走了回来哩……”

两只羽色华丽的雄山鸡，扑棱棱地抖动着翅膀，争先恐后飞到了大榆树上。远处的羊们，抬起正在觅食的头，都傻憨憨地看着早已热泪盈眶的她。

日头钻到西山下，映红了半边天。刘巧珍刚把羊赶入圈里，高双星推着自行车费劲地来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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