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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闹大（第2页）

听到声音，马俊升从书案上的一堆文册中抬起头来，随后伸手揉了揉眼睛，往后一仰，倚在椅背上，问：“牢中死掉的那几个应该都是宫里的侍卫，得处理干净了。”

“大人放心！这事小人已经处理妥当。”马泰躬身点头，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小人查到，当日载着这些刺杀朝廷命官的人所乘画舫便是博乐坊的。博乐坊拿着老爷您行的方便，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博乐坊也该为老爷挡挡难消消灾了。“”

“如此甚好。”马俊升揉着眉骨的手一顿，招手让马泰靠过来，“文才说杜明师曾在余杭一带出现，你再让人去找找。这次一定要找到！”

“老爷，这么着急可是为了玉夫人？”马泰观察着自己主子的脸色，试探的问了句。

马俊升眼中闪出一缕光，声音一沉：“马泰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扑通！”

“小人该死！”马泰屈膝跪在地上，随即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以头抢地，伏地不起，“可容小的多句嘴，谢安派来的人尚在杭州，要是这时大张旗鼓的找杜明师只为给玉夫人诊脉看病，恐会遭人诟病。”

马俊升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坐直身子：“说下去。”

“最近北方又乱，许多流民往南迁移，停留杭州附近亦有不少，而其

中患病的，身上有伤的也不少。”马泰献计，“老爷，可以借为流民医病治伤的理由，贴出告示，寻良医。像杜明师这类郎中，大都自诩甚高，什么上医医国，其次医人，其实图得就是个虚假的名声。我们把名声给他不就成了？”

马俊升略一思索，拧眉道：“听这似乎不错。可这流民四散，总不能派兵去把人抓回来，说给他们治病吧！”

马泰继续建言献策：“老爷，衙门粮仓里有不少没霉米坏米，杭州各家米行也有陈米，搁着喂老鼠不如淘洗干净喂给那些流民。

“到时只要在城外搭几个棚子，将米粥烧滚，米香四溢，那些吃土啃树皮的一路南来的人，定会来！

“之后老爷先城中找几个郎中去装装样子，然后借口人手不足，发告示寻医者，求名之人便会蜂拥而至！”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马俊升：“这样一来，既能给暗查老爷那些人留下个好印象，让您在谢丞相那里扳回一局，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群郎中。

“而老爷您要找的那个杜明师说不定就在其中！小人还听说，像杜明师这种名声在外的郎中，重金悬赏不一定登门，结缘之后半分不收。

“搭棚施粥，救济流民，说不定就是老爷和他的结缘之处！”

马俊升连连颔首，面上和善的笑意又回来了，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凝着屋外的落日光景，良久，他弯腰，亲自将

马泰从地上扶了起来：“马泰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只有你一人啊！去办吧！不要让老夫失望。”

-

尼山书院。

戌时已过，马文才躺在茶榻上辗转，久久未能入眠。

他睁开眼，看着空旷的梁顶，回忆着白日里王蓝田与王卓然的对峙。王蓝田说的每句话和每个动作都极为坦然，甚至带了一种老练沉着之感。

要是有人怀疑他是个女人……他当会作何反应？

他问自己。

他想了想，他大概会把造谣者和传谣者绑在树干上，让他们口衔滔婆果，当练箭的靶子。

窗外起了一阵大风，未关紧的窗户时不时发出“嗒嗒”的撞击声。

紧接着，内舍亦有轻微的响动声。

马文才半撑着身体，望向内舍，便见床榻上的人已经起身，眼眸清亮，和他一样并无困意。

“看来文才兄也无睡意。”王蓝田掀被起身，拿起屏风上的厚袍，随便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书院查完寝后管的就不严了，听说梁、祝二人时常溜出去放风筝。”

马文才也跟着起身穿衣穿鞋，闻言，扣着衣扣的手一顿，扭头看她，蓦地问道：“你喜欢放风筝？”

“谈不上喜不喜欢。”王蓝田系好腰带，理着外袍的袖口，“幼年曾放过一次风筝，一起玩耍的同伴们放的风筝都飞了起来，只有我的没飞起来，见状，他们就笑我。我这人性子顽劣，就把那些笑我的人的风筝全扯断了，然后

他们坐在地上哭，我就在旁边撑腰大笑！”

马文才眉头微微一蹙，这是他是第一次听王蓝田这么认真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倒没想到她小时候是那般跋扈嚣张。

“小时候是顽劣骄纵，如今是温霁谦和。”他抿了抿唇，调侃道，“你这变化倒挺大。”

“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穿好衣服，王蓝田抬手散掉头上的发绳，手指灵活地替自己梳了个高髻，再用头绳固定住，“温顺谦和是表面，顽劣骄纵才是内里。”

马文才看她，大抵明白她话中意思了，禁不住问：“你要去做什么？”

“你不要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望着我。”王蓝田又从箱中取出件斗篷披上，“我不过就是想去后山看看夜景。”

马文才推窗探身往天上看了看：“方才那阵风吹来了一片云，将月亮都遮住了。没有月，后山就是漆黑一片，哪有什么景可赏？”

“月黑风高，也是一景。”王蓝田带上斗篷帽，宽大的帽檐将她脸上的神情遮挡住，但听语气却能辨出她心情似乎颇好，“老夫掐指一算，后山今夜定有好景。不知兄台可愿与我共赴后山，验证此卦？”

马文才拿了件薄斗篷罩在外袍上，闻言，剑眉一扬，眼底盛着笑意：“也罢，就让本公子看看你的修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