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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5复仇（第1页）

原来，这个地方虽然是缅甸人修的，却是鬼子出的钱，名义上是个贵族学校，实际上是鬼子6军部训练缅奸的一个基地；这里的鬼子，大部分是6军部的参谋、特工，他们以和尚、老师的身份作掩护，到处搜集情报、搞暗杀、挑拨离间，煽动缅甸人闹事，反对英国人；遇到合适的就送到这里，训练好了再派出去执行各种任务。第15军团开始进攻缅甸以来，这个基地就归南方军司令部管。

负责人就是小冢十四郎。他本来只是关东军一个小小的二等兵，皇姑屯事件后，张作霖的几个卫兵半夜三更，摸进关东军司令部高级参谋石原莞尔住的地方，想为张作霖报仇，这天正好小冢十四郎在那里站岗，救了石原莞尔一命。石原莞尔投桃报李，看到他也确实是个人才，就把他送回日本训练了几年，成了6军部的少佐参谋。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小冢十四郎被派到中国北平，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中国话说得十分地道；第二年派到缅甸，负责这个训练基地，一直到现在。前段时间，孙立人派第114团搜索连回来找齐学启的时候，就是小冢十四郎的手下现了他们，报告给独立第33骑兵大队，骑兵大队默到（以为）只是些散兵游勇，派了一个中队上去；结果可想而知，那个中队倒了大霉，如果不是大队增援及时，肯定遭打残了。

这天下午，小冢十四郎听到手下报告，门口有支那士兵借宿，欢喜醸了，本来他的手下到处找支那军队还找不到，还有自己送上门的，于是命令手下们做好准备，把几个支那士兵诓进来，想办法活捉他们，看能不能得到点情报。哪晓得不仅没有抓到活的，自己还差点把小命出脱（把命出脱丧命）。

再说，莽哥跟丁钧山两个紧赶慢赶，撵上雷珲他们，丁钧山把雷珲换下来，背起小马就跑，莽哥端起枪在后头断后，跑了一哈儿，过去把丁钧山换下来。就这样，三个人轮到背小马，扶起李阿火，直到听不到鬼子一点声音了，才停下来，准备给小马包扎。雷珲一屁股坐下来，哭兮兮的说道“用不着了。”

莽哥一听，晓得小马已经死了——原来小冢十四郎那一枪，从脑壳后头打进去，从前面穿出来，小马当时就死了。雷珲坐在地上，把脑壳埋在客膝头（膝盖）上，小声起来，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成了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道“满伢子（小马的小名）也，我怎么对得起你嗲嗲（父亲）啊？”

莽哥三个看到他哭得这么伤心，默到（以为）他跟小马是同乡，关系格外好；其实不然，这里头还有一段隐情，就连死了的小马可能都不晓得他两个表面上是同乡，实际上是亲叔侄。当年雷珲的哥哥和小马的娘相好，生了小马，这件事除了雷珲的哥哥跟小马的娘，哪个都不晓得；直到小马屋头（家里）把他送到雷珲部队上，雷珲的哥哥才阴悄悄的找到雷珲，把事情跟他说了，喊雷珲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亲侄儿。从曼德勒出来的时候，雷珲本来有机会坐汽车跑的，但看到小马没有撵上来，只好跳下汽车，跟到小马一路；一路上虽然担惊受怕，但也没出啥子拐（差错）；哪晓得到了这里，还是没有跑得脱，遭小冢十四郎一枪打死。

雷珲哭了一阵，突然站起来，抓起丁钧山身边的枪，就往山坡下去。莽哥一把拉住，问道“你想做啥子？”

雷珲使劲一挣，甩脱莽哥的手，吼道“老子要去给满伢子报仇！”

丁钧山跟李阿火看到，抓起枪跟到站起来，一个吼道“我操他妈的，走就走，整死那群逼养的!”另一个喊道“他娘个鬼哦，老子跟你们一起去!”

这两个在养伤那段时间，小马跑前跑后，找吃找喝，没少遭罪，却没得半句怨言，都喜欢这个憨厚勤快的小伙子。莽哥看到三个人情绪激动，恨不得马上下山跟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反而冷静下来，拉住雷珲，说道“雷连长，等一下，听我讲两句。”

雷珲停下来，冷冷的看到他，道“有什么好讲的，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去。”

在他心里，还有点怪莽哥没有听他的话，非要到那个鬼地方过夜，害死了他的满伢子。莽哥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冒了火，哪里还管他是啥子连长不连长，甩手给了他一耳什（耳光），吼道“你几个给老子先冷静下来好不好，你三个龟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是去送死？送死也要先把小马埋了噻！”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雷珲听了，才想起小马的尸体还没有埋。当下凭感觉找了一块向阳的平地，抹黑从莽哥的背包上取了行军铲，开始刨凼凼。

四个人埋了小马，雷珲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莽哥喊大家吃了点肉干，把小马留下来的枪、子弹、手榴弹，给了李阿火，自己的m1步枪、两个空弹夹、几十子弹给了丁钧山，然后，站起来说道“这下可以走了。”

莽哥四个顺到原路，一步一滑的回到那座大房子，找到那个遭莽哥炸开的围墙缺口，缺口还是先前的样子，没有搞得赢堵上。这个时候，雨还是淅淅沥沥的落着，院子里黑黢黢一片，已经没得人了，只从那边天井那边，透出些昏黄的灯光。四个人小心翼翼的从缺口爬过去，贴到墙角边上，阴悄悄的来到天井后面那个圆门门口，听到天井前头闹哄哄的，呀呀哇哇的不晓得在做啥子。莽哥四个站到圆门两边的墙后头，向天井里探头探脑。

天井的四个角角上，各挂了盏昏暗的油汽灯，把天井照的得白惨惨的，天井里走廊上的房间门，基本上都敞开着，但声音并不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前头的大厅里。莽哥打手势示意雷珲他们三个在门外头等到，自己轻手轻脚的摸到天井走廊上，一连看了几个房间，看到里头确实没得人，才向后头招了招手。自己踮起脚尖，飞快的跑到大厅后门，伸出脑壳，看到大厅里明晃晃的跟白天一样，鬼子全部换了和服，分成两边，盘脚坐到地上；中间有两个鬼子，脸上带着面具，双手握到竹子做的长刀，正在你来我往、呀呀哇哇的打得闹热。小冢十四郎肩膀上吊到纱布，马起脸（拉着脸）站到旁边，一副很不安逸的样子。

小冢十四郎心里不安逸，那是肯定的下午，莽哥那一枪虽然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但也把他的左手杆打来（得）吊起，而且，他费心巴力（劳心费力）的把几个支那士兵诓到这里面，满以为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对方太狡猾了，居然炸开围墙跑了，还打死、打伤他十几个手下。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几个跑了的支那士兵竟然还有胆子回来！

小冢十四郎的助手福原和静看到他不安逸，不敢格外说啥子，带人把死了的手下埋了，伤了的包扎好，吃了饭，就带着剩下的二十来个在大厅里练习剑道。小冢十四郎也包好伤口，在房间里生了哈儿闷气，喝了两杯清酒，心情才好了些，了电报喊团转（周围）的部队注意搜索莽哥几个，就来到大厅看手下练习。

大厅中间，两个和尚仍然呀呀哇哇的打着，小冢十四郎看到其中一个出刀度慢，手上软绵绵的，没得一点力道，正要开腔指点两下，一眼瞟（看）到后门口有个人影晃了一下，紧跟到火光一闪，枪响了。一颗子弹呼啸着，向他迎面飞过来。

原来雷珲跟到莽哥后头，来到大厅后门口，看到小冢十四郎，眼睛都红了，不等莽哥说话，冲出来抬手就是一枪这一枪，雷珲是有备而，小冢十四郎就没得上回那么幸运了，额髅（额头）上挨了一枪，子弹从脑壳后头穿出去，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命呜呼，找小马摆龙门阵去了。

莽哥、丁钧山、李阿火三个看到雷珲动了手，那还等啥子？跟到冲出来，朝坐到地上的那伙鬼子一阵乱枪；可怜那伙鬼子，除了竹刀啥子都没得，有的甚至还没有搞得赢（来得及）站起来，就在莽哥几个人的枪声中，浑身像筛糠一样倒在地上。站起来那些，也是乱成一团不要命的，哇哇怪叫着，举起竹刀向莽哥他们扑过来；胆子小的，看到事情不好，车（转）身就往前头的天井里跑。

莽哥跟丁钧山、李阿火子弹打完了，搞不赢换弹夹，莽哥拔出妖刀，丁、李两个上了刺刀迎上去。雷珲则飞快的换了弹夹，朝几个逃跑的鬼子开了枪，一枪一个，枪枪都在脑壳上开花，只有四个鬼子成功跑脱，到前头天井里去了。

雷珲撵过去，没有看到四个鬼子的人影子，上好刺刀，朝大厅里的鬼子扑过去。这些鬼子，手里拿把竹刀就敢冲上来，跟莽哥几个硬拼，当真有点亡命精神，只不过莽哥几个也不是善菩萨，刀刀见血，不到十五分钟，就把那些和尚报销了。

莽哥几个，除了李阿火腿脚慢点，脑壳上肩膀上遭和尚的竹刀敲了两下，脑壳上起了个大包包，肩膀也肿了，其他三个都没得事。四个人仔细检查了大厅里的鬼子，看到一个二个（个个）死得硬翘翘的，又挨到把两个走廊上的房间搜了一遍，在小冢十四郎的房间里，找到两个脸上画得跟鬼一样的妇人，雷珲这回倒没有乱想汤圆吃（这里意为起色心），一枪一个杀了。

四个人还不甘心，把房子里里外外、翻箱倒柜找了一遍，找到鬼子的仓库，补充了枪支弹药、粮食、清水和其他一些有用的东西，打好背包，依旧从围墙缺口爬出来，打起手电筒，在山上的树林里找了个躲雨的地方，勉强过了一个晚上——他们没有在大房子里过夜，是怕鬼子还有同伙，自己几个半夜睡着了，遭他们黑办（暗算）。

第二天早上，雨小了，莽哥四个没有逗留，从山坡上下来，绕过那座大房子继续往南；一路上，亏了雷珲跟丁钧山两个，一个问路，一个指方向，才没有迷路；路上倒也碰到过鬼子，但人数都过三十个，莽哥他们不敢乱打主意，躲过去了事。

快到版勐的时候，莽哥几个决定不走版勐，准备从版勐北边渡过清德温江，沿清德温江北岸往霍马林去；于是往西一拐，走了两个多钟头，来到清德温江跟前。哪晓得，这清德温江不是说过就能过的不但江面好几十公尺宽，而且水流得急，到处是漩涡，不消说凫水过去，即使有船，他们几个能不能撑过去还不一定呢。

四个人站到江边看了半天，没得办法，只好顺到江边向下头走，路过一片楠竹林的时候，李阿火停下来，望到那些碗口粗的楠竹，说道“有办法过江了。”

莽哥、雷珲、丁钧山三个听到，也晓得他想扎竹筏子过去，可是扎竹筏子要有绳子才得行，现在到哪里去找绳子，总不能现爬上山去砍葛藤吧？丁钧山故意说道“什么办法？你该不会说一人抱一根楠竹过去吧？”

李阿火嘿嘿笑了，道“说你是狗熊，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哦，看看这是么子？”

说着，取下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捆绳子——原来前两天在鬼子那个训练基地时，他看到地上有一捆绳子，顺手裹进背包里，没想到还当真用到了——其他三人看到，欢喜醸了，硬是瞌睡碰到枕头。于是砍竹子的砍竹子，削枝桠的削枝桠，扎筏子的扎筏子，只用了一个多钟头，一个像模像样的竹筏子就算扎好了。

丁钧山削了两根细点的竹子，递了一根给李阿火，两个人兴头蓬蓬（兴致勃勃）的就要把竹筏子往水里推，雷珲连忙拦住说“等一下，这样子下水不行。”

说完，喊莽哥劈了根特别大的楠竹，留到两头的节巴（竹节），削了八根竹筒子，用剩下的绳子每个人身上绑了两节，这才跟丁、李二人一路，把竹筏子推到江中；莽哥收拾了一阵，跟到上去。丁钧山一撑竹篙，长声夭夭的喊道“开船喽——”

接着，使劲一撑竹竿，李阿火也在一边拿着竹竿乱撑，竹筏子左边一下、右边一下的向江心慢慢漂过去。他两个以前都没有撑过船或者竹筏子，在江边上水流得慢的地方，还能勉勉强强的撑起走；一到江心，水流急了，竹筏子开始乱晃，两个撑筏子的马上现了原形，先是丁钧山，跟到竹筏子左摇右摆一阵，手忙脚乱的撑了几下，丢了竹竿，菰（蹲）下来抓住竹筏子，骂道“李阿火，你他妈会不会撑啊？”

他不说自己不会撑，把事情赖到李阿火身上。李阿火比他也强不到哪去，看到他丢了竹竿，勉强乱撑几下，实在站不稳，也把竹竿丢到筏子上，一屁股坐下来，骂道“你狗日的会撑，你撑啊，怎么也不撑了呢？”

雷珲和莽哥坐在竹筏子上，笑嘻嘻的看到那两个打嘴巴仗——虽然小马死了，但有那么多鬼子陪葬，四个人的心情好多了——他们也同样不敢站起来，怕一个不小心摔到江里，这么急的水，就是再会凫水，也不敢保证能凫过江去。四个人没得办法，只好任竹筏子顺水漂流，等到了水流得慢的地方再想办法。

清德温江从格杜西边一路向南，在版勐北边拐了个弯向霍马林流去。竹筏子顺到清德温江，将将拐过弯，就听到几声炮响，接着几炮弹呼啸着向江心飞过来，在竹筏子团转（周围）炸起一根根（条）水柱，竹筏子摇摆得更凶了。

四个人连忙趴到竹筏子上，雷珲拿起望远镜往岸上望过去看到右边的山坡上，摆了几门迫击炮，一个鬼子举起指挥刀，指挥炮手向他们开炮。丁钧山骂道“我操你妈小鬼子祖宗，有种下来跟老子打！”

李阿火呵呵道“你有种，怎么不上去和他们打？”

“我他妈这不是隔得太远吗？”

“老子信了你的邪哦，那你乱嚎个么子？”

两人拿岸上的鬼子没得办法，只能在嘴巴上过干瘾，尤其是丁钧山，把鬼子祖宗十八代以下的女性亲戚差不多全部照顾一遍。莽哥从雷珲手里拿过望远镜，朝岸上望了望，抓起手边上的三八大盖，递给雷珲，说道“雷连长，整两枪？”

雷珲接过枪，摇了摇脑壳，道“有点远。”

说完，举起枪瞄了一下，扣动扳机，跟到稍作调整，又是一枪，山坡上那个拿指挥刀的鬼子，一个跟斗顺到山坡滚下来。莽哥三个喊了声好，雷珲来了劲，又是两枪，都因为竹筏子晃得太凶（厉害），没有打到鬼子。

竹筏子在江心漂得实在有点快，不到一根烟的时间，就把鬼子的炮弹甩到后头。这样漂了一个多钟头，竹筏子终于慢下来，晃得也没有先前那么凶，李阿火捡起竹竿坐起来，开始慢慢往岸边上撑；丁钧山的竹竿早就不晓得到哪里去了，只好学到莽哥跟雷珲的样子，趴到竹筏子边上，用手拼命向岸上划。

好不容易到了岸边，四个人将将跳下竹筏子，就听到下游传来一阵马达声，江面上，一艘鬼子的汽筏子（汽艇）拖到一艘木船，正突突突突开上来。四个人心里说了声好险，没得心思跟鬼子纠缠，上了岸，钻进山坡上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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