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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和我们一起离开的关脚步踢踏着，有些踉跄，可却也没有停下。

被我妈带走之前，我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亦菲和明雨的妈妈搀扶关的母亲起来。女人的妆花了，头散了，遮挡了本来好看的脸。她似乎叫了一声关的名字，却没有出声音。

一个月后，关和我们一起参加了中考，没有去深圳—这其实在意料之中。可没想到的是，估分之后报志愿的时候，关和我们一样，全部志愿都报了九中。

可那些脆弱和破碎，小孩子本不该经历和见识。后来生什么我不得而知。

按照他的成绩，这样报志愿意味着，除非能争取到一个自费名额，否则只可能落榜。交志愿表的那天是年级的毕业篮球赛。

关妈妈的样子，颠覆了从前我曾以为的家长应该有的样子—一点也不懂事，一点也不强大，一点也不好看，一点也不大人——仿佛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不是关，而是她。

从钱老师办公室出来，关走向坐在篮球架下的我们，嘴角咧一咧，又是那个笑嘻嘻的样子。他把篮球扔给蒋翼：“蒋大爷解禁了吧？”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样无助到凄厉的哭声，更别说这样的哭声来自一个大人、一个妈妈。

“跟活过来了一样。”蒋翼接过球，转身上篮进球。

关妈妈终于痛哭出声。

亦菲问在她身边坐下来的关：“你这么报志愿行么？”

只是这一句话。

“他说行。”“他”肯定指的是关爸爸，“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要是搞得定名额，又乐意花钱，我管那么多呢。”

“你们离婚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带我走的——后来等了好几年，你也没回来。”关不是责怪，只是真的想不明白，“他现在，都不太打我了——”

说这话时，关爸爸正从办公室里出来，很少见的清醒样子，却显得莫名苍老。他向操场的方向张望，关转过身没理会，半晌，中年人也就走了。

关表情似乎也有些疑惑，他看着母亲，慢吞吞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我——”

亦菲问：“你妈妈回深圳了么？”

我们都曾经以为从不曾被善待的关根本不会在乎那样的父亲。

“嗯。”关答应一声，“给我留了点钱，说自费钱我爸凑不上的话可以用。”我说：“多亏没傻乎乎信你要上六中。”

这是谁也没想到关会问的问题。

7

大人和孩子们都僵立道当场。

1关这个气啊，“咱俩到底谁先毁约的啊？我嘻嘻哈哈笑。

“深圳那边我都打理好了，关，妈妈会让你过好日子！”做母亲的几乎是在哀求。关半晌抬起脸，迷茫地问了句：“那我爸怎么办？”

蒋翼黑色t恤的袖子被卷到肩膀，在球场上远远喊：“都过来热身了啊。”“走着。”关和郭靖跑向球场，却又突然双双停住。

关妈妈仿若未闻，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蹲下身，拉住关手臂：“关，这次跟妈妈走吧！”我们被这闹剧吓得不敢动弹，这时候才现一直没说话的关低着头，一动不动。

就是那个时候，操场上的同学都看向了校门口。明雨站起身。

“你儿子问你怎么有脸回来？”酒醉的人力大无穷，郭靖爸爸根本不能压制，只得跟关妈妈喊：“你先回去，先回去！过几天再说！这样非要出人命的！”

远处，白色的衬衫，浅色牛仔裤，一个身影，慢慢从校外走进来。

那一边，关笑嘻嘻的表情又变得僵硬，然后无措，他看看那边骂骂咧咧的父亲，又看看眼前泪眼迷蒙的母亲，半晌又问了那句：“你怎么回来了？”

“哎那是谁呀？”念慈笑起来。

这是谁也不曾料想的事情，关妈妈走了有十年，突然出现没想到就要带关走。所有小孩子都慌张地站在当场，看向关。

我跳起来，隔着三年的时空，仔仔细细地观看，确认无误之后，高兴地挥手：“庄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