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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花园自是和沁园的不能比，但此时也是绿意盎然。五月的北方，艳阳高照，已经有些热了，采薇转了会儿，脑袋便被晒得有些晕。

  碧儿见她面色不好，赶紧扶着她往旁边的抄手游廊走：&1dquo;三少奶奶，晌午的太阳大，您在游廊里坐着，我去给您倒茶过来。”

  她点点头，才刚靠着廊柱坐了会儿，便忽然听到谢煊的声音响起：&1dquo;有没有好一点？”

  采薇转头，看到他沿着游廊朝自己走过来。他今日穿一身竹布衫，在晌午的阳光下，愈显得颀长挺拔。大约是喝了点酒，脸上泛着点酡红，难得看起来不那么倨傲冷峻。

  &1dquo;好多了。”采薇回他。

  谢煊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自然而然地将手贴在她额头，手背的凉意乍然传上来，让采薇只觉得舒服，甚至在他的手离开时，还莫名有点不舍。

  &1dquo;是不怎热了。中午的药吃了吗？”

  采薇好笑道：&1dquo;吃了。你是不是在前院和朋友喝酒么？”

  谢煊握住她的手道：&1dquo;几个认识多年的小，你要不要去认识认识？”

  采薇出门时，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模样，因为舟车劳顿加上生病，实在是不大能看，便笑说：&1dquo;我这样子不怕给你丢人？”

  谢煊稍稍歪头，微醺的黑眸灼灼看向她，勾唇笑道：&1dquo;谁敢说你不好看，我揍他们。”

  采薇扑哧一声笑出来。

  &1dquo;哟！我说咱们三爷怎么回事？这酒还没喝到一半，人已经离席了三回，原来是金屋藏着娇。”一道戏谑的声音，忽然从影壁出传来，采薇循声看去，却见是三位身着长衫的公子哥，朝院里走了过来。

  开口的是走在前面的一位面容俊秀的青年，他约莫和谢煊差不多的年纪，生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一派风流姿态。

  谢煊站起来转身，朝来人看去，笑道：&1dquo;说什么胡话呢，这是你们三嫂。”

  三个男子走上前，齐齐拱手朝随着谢煊起身的采薇行了个礼：&1dquo;见过三嫂。”

  刚刚说话的那男子，笑嘻嘻继续道：&1dquo;我说咱们哥几个这么久没见，怎么三哥喝个酒都坐立难安，敢情是离不得三嫂。不过我要是像三哥娶了三嫂这样漂亮的太太，肯定也恨不得整日拴在裤腰带上。”

  这人虽然一张风流桃花脸，但实在是生得俊俏，说这样轻浮的话，也并不招人反感，采薇反倒是被他这夸张的奉承话逗乐。

  谢煊却是脸色一板，伸手在自己这小跟前挥了挥，切断他看向采薇的视线，冷声道：&1dquo;林四，你这风流劲儿留着去八大胡同用，在我这里演什么孔雀开屏呢！”

  这人笑得更甚：&1dquo;哎呦喂，我没看错吧？三哥你这是吃醋了？”

  采薇笑说：&1dquo;季明，还不知道这几位公子怎么称呼呢？”

  谢煊硬邦邦道：&1dquo;都是四九城的纨绔，不认识也罢。”说话间，随手揪起两个人往外拎，&1dquo;赶紧回前院喝完酒滚蛋。”

  被揪住的公子嗷嗷直叫：&1dquo;谢三，你这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我算是看清你了。”

  谢煊啐道：&1dquo;你是我娘么？”

  几个人到了影壁，谢煊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采薇道：&1dquo;累了就回房休息，多喝点热水。”

  采薇看着几个人闹着走出去，好笑地摇摇头，显然他们是谢煊关系很好的朋友，才会这样放肆。

  *

  快到了前院，谢煊才松开了手。

  林四公子揉了揉被他揪痛脖颈，道：&1dquo;三哥，你这劲儿也忒大了些，三嫂那小身板在床上能受得住你吗？”

  谢煊瞪他一眼，语气冷厉道：&1dquo;再胡说我把你丢出去。”

  林四是京城大户林家的四少爷，单名一个禅字，被谢煊这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怔，也不敢再乱开玩笑，摸摸鼻子小声道：&1dquo;三哥，你的亲事不是你们谢家和上海富商江家的联姻么？三嫂应该就是江家小姐吧？”

  谢煊点头。

  林禅试探问：&1dquo;你这是真喜欢人家？”

  谢煊面无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林禅悻悻然摸摸鼻子，没敢再问。

  回到前院喝酒的花厅，谢煊打掉佣人，自己给三个小斟好酒，开口道：&1dquo;咱们继续先前说的事。”

  林禅说：&1dquo;自从报纸条例一出，现在到处都在搞尊孔复古，北京这边的报刊，几乎已经看不到共和民主这些字眼，一些遗老们，三天两头在报纸上表无君无父是为禽兽这些言论，反正北京城胡同里的小孩子都知道，咱们可能很快又要有皇帝了——汉人皇帝。”

  谢煊沉吟了片刻：&1dquo;你大哥不是在蔡将军手下做事么？他那边什么情况？”

  林禅道：&1dquo;我大哥说，蔡将军提了许多军队和国防建设的议案，但总统都没采纳，两个人现在已经有了分歧。蔡将军在北京没权，就是个空架子。”他顿了片刻，&1dquo;我们林家手中没兵，无非是明哲保身，你们谢家现在在上海那边，可能就不大好做了，你父亲和二哥是总统心腹，若是真复辟，他们肯定是支持的。若是为这种事，自己人打自己人，你下得了手？”

  谢煊蹙眉沉默须臾，道：&1dquo;你帮我安排一下，我得见一见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