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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大量囤积棉花的事，江鹤年自然也听张经理报告了，不过自从她主动答应嫁入谢家起，，江老爷便觉得自己这小女儿好像忽然长大了，比家里其他几个孩子更有主见，也就没多过问

  这一忙就是半个月过去，采薇这才想起来谢煊一直没回上海。

  毕竟自己得来的自由生活，是他帮忙争取的，便空出两日，去城隍庙买了些蟹壳黄之类的点心，带去了华亭去探望他。

  然而她去的并不凑巧，谢煊去了营地，不在使署。她只能先回宅子等他。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了许久，都没等到人回来。

  *

  晚上九点，刚刚从营地一身臭汗回到使署的谢煊，也没洗漱，直接就倒在休息间的行军床上。

  &1dquo;三少，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不回上海？不会是和三少奶奶吵架了吧？”陈青山端着泡茶的搪瓷缸，凑到他床边笑嘻嘻问。

  谢煊踹了他一脚，摸出一根烟叼在口中：&1dquo;一身臭汗，起开点！”

  陈青山嘿了一声，不以为意道：&1dquo;得了吧，你自己也不比我干净？也亏得三少奶奶不在这里，不然不得嫌弃死你。”

  &1dquo;别跟我提她。”谢煊吐出一口眼圈，恶狠狠地想，当初就不该答应她的，嘴上说有空就会来看他，这半个月过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是真没把自己当丈夫。

  &1dquo;真跟少奶奶吵架了？”

  谢煊斜睨着他，转移话题：&1dquo;你娘给你来信，是不是又在催你娶媳妇的事？

  陈青山笑道：&1dquo;可不是么？说是给我物色一个，等我休假回北京就结婚。我赶紧回她说，我已经在上海给她找了个千金小姐儿媳妇，让她别瞎忙活了。”

  谢煊好笑道：&1dquo;你骗你娘做什么？”

  陈青山撇撇嘴：&1dquo;我一个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娶了媳妇不是让人姑娘守活寡么？再说了，这世道还得乱，可能活寡都守不成。”他想了想，小声道，&1dquo;我听人说北京那位指不定想穿龙袍当皇帝，孙文正在日本组建革命党，肯定还得打起来。你说咱们真的要杀那些反对复辟的革命党？”

  谢煊将拿起火柴点燃口中的烟，默默吸了两口，抬头定定看向他，道：&1dquo;青山，你当兵是为了什么？”

  陈青山道：&1dquo;为了每个月五块大洋的军饷。”

  谢煊斜了他一眼：&1dquo;出息！”

  陈青山嘿嘿笑了笑：&1dquo;你也知道我家里穷，老爹爱吃酒又好赌，老娘是个目不识丁的小脚妇女，小时候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大一点就靠坑蒙拐骗当混子度日，可那年头谁日子都不好过，我干了坏事得了钱心里也不舒坦。后来跟了你你带我去讲武堂，让我当了兵，每个月领几块大洋，养得起我娘和妹妹，心里才踏实。但是&he11ip;&he11ip;”

  谢煊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1dquo;但是，我从小到大，看着改朝换代，满人皇帝没了，可洋人又骑在咱们头上。你看夷场上那些巡捕房的印度阿三都能在咱们的地盘作威作福，外滩花园写着华人和狗不能进。我就想，我穿了戎装拿了枪，要打也是打这些洋人，不能没事打自己人。”

  谢煊勾唇问：&1dquo;所以，若是北京城那位真的要称帝，革命党或者其他人反对的话，你不打？”

  陈青山有些纠结地皱了皱眉：&1dquo;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按理说，我是北洋军，是总统的人，但若是为了他当皇帝打自己人，我肯定是不愿意的。不过&he11ip;&he11ip;我一切听从三少您的指挥，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谢煊轻笑了笑：&1dquo;行了，你也别听风就是雨，要真恢复帝制，咱们再另说。”

  陈青山点头，试探道：&1dquo;若真要复辟，二少作为总统心腹，他肯定是要全力支持的，咱们可能不是很好做。”

  谢煊愣了下，道：&1dquo;八字没一撇的事，别想那么多。”

  陈青山点头：&1dquo;也是，这些消息本来也就是坊间传闻，指不定是革命党故意煽风点火放的假讯息，好让总统失了民心。”

  谢煊失笑：&1dquo;你想得还挺全面。”

  两人正在聊着，门口响起敲门声，陈青山道：&1dquo;进来，门没锁。”

  采薇推门而入，走到内间门口，目光落在昏暗灯光下，行军床上两个并排靠坐着的男人。

  陈青山本来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看到来人，吓得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手中的搪瓷缸子差点没掉在地上。

  &1dquo;三&he11ip;&he11ip;三少奶奶。”

  谢煊皱起眉头，不紧不慢地下床，不动声色地灭了手中烟，淡声问：&1dquo;你怎么来了？”

  采薇笑盈盈道：&1dquo;我今天中午就来了，使署里人说你去了营地，我就回了家。听吴妈说你经常就住在使署，一直没等到你回去，就过来了。”她拎起手中的纸袋，&1dquo;我给你带了些点心，这个时间了，你们当夜宵吃吧。”

  采薇直接走了进去，陈青山不着痕迹地移开脚步：&1dquo;三少，那我出去了。”

  谢煊指着屋子里的小案几：&1dquo;你放在那里吧。”

  采薇放下袋子，隔着几步的距离看向他：&1dquo;这么久没回家，是最近很忙吗？”

  半个月不见，这人似乎变黑了些，脸颊也略微消瘦了几分。最近政府下令，华亭改回松江，纳入沪海道，正式被上海管辖，他从华亭镇守使变成了松江镇守使，期间必然是有不少琐碎工作要忙。